周承修又亮起手中灯光,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祁钰指向自己的右脚腕,哭丧着脸道:“脚好像骨折了。”
周承修将手电筒递给祁钰,叫他拿好,弯腰去查看祁钰的伤情。半晌才说:“没骨折,脱臼了。”
“啊?”祁钰问:“那我是不是……应该高兴?”
“这么高摔下来,只是脱臼,你当然应该高兴。”周承修说着,双手在他脚腕上点了点,似乎在定位。
“你,你你你要干嘛?”祁钰心中有种不祥预感,结结巴巴问。
“给你复位。”周承修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得像一名骨科医生:“有点痛,忍着点。”
祁钰还要再说,周承修却没再给他机会,抓着他的脚腕,往某个地方暴力地一拧——“啊!!!”
祁钰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给你点教训。”周承修没好气地说:“休息一会儿,天亮再说。”
祁钰龇牙咧嘴地点头,顺口问:“你哪学的这手艺啊?”
后者却沉默了。过了非常久,久到连祁钰都忘了自己这样问过,周承修才回答:“……有人教的。”
第二天一早,周承修去喊人,众人合作把祁钰拉了上来。天亮时分再看那土坡,其实形势没有昨晚以为的凶险,若真的栽了下去,受伤是一定,命却是无忧的。
周承修背着祁钰下山。
祁钰在他背上趴着,想起昨晚帐篷里那一吻来。他想说话,周承修却似乎是与他心有灵犀,低声说道:“祁钰,你是个好人。”
祁钰心里一咯噔:这是,发好人卡了?
周承修抿抿唇,接着说:“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祁钰垂头丧气地趴在周承修的背上,奇怪的是,周承修分明拒绝了他,他却并没有真正被拒绝的实感。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为什么周承修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骂自己的呢?就像是担心得不行,气急败坏了一样。
再往前想想,他为什么没有躲开那个亲吻,又为什么拉住自己的手呢?
还有还有,他才摔下去不到一会儿,周承修就找过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走了呢?
“周承修,我还有话要问你。”祁钰憋不住话,小声在他耳边说。
周承修回答:“以后再问,你安静一会儿吧。”
祁钰郁闷地闭上嘴巴。算了,还是不要太自作多情。他想。
-b
卡车颠簸一路,开到省城时是深夜。周承修靠在椅背上囫囵睡了一觉,不太沉,模糊能听见收费站里栏杆抬起又放下,方源川打了几个电话,对面车道直射而来的远光灯还弄醒了他一次。
但周承修感觉自己睡得非常好。
“还他妈睡,死猪一样,你都睡一路了。”方源川暴力地推搡了他一下,直接将他喊醒:“下车。”
周承修跳下车,揉揉惺忪的睡眼,问:“这是哪啊?”
他很少来县城,偶尔来也是周匀在城里进了局子需要保释,或者来打黑工的。
方源川却没回答,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周承修,道:“做个特别凶的表情我看看。”
周承修不明就里,皱了皱眉。
“不行,再凶一点。”方源川不大满意:“就我第一次去找你要钱那会儿,你给的那张欠扁脸,再做一次我看看。”
“做不出来。”周承修一口回绝:“现在对着你,已经没有那种表情了。”
方源川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周承修的变相表白,耳朵一热,骂道:“我警告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周承修耸耸肩膀。
“反正你不要说话,做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就行了。”方源川最后一次点了货,嘱咐道:“不要大惊小怪,知道吗?不然把你迷晕扔到国道外面喂狗。”
方源川到底跑的什么货,周承修不太清楚。但方源川过每一个检查点时都很平静,周承修猜想也不会是什么违禁品。大概就是赚个差价。
交货点在一间洗车房外面的空地上,地广人稀,买家来了两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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