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与阳哭笑不得:“我要说巧了你信不信?没骗你,我们关系真的一般。他来验收广基我事先也不知道,而且您这位同志说话可要负责任啊,怎么能说人家是假意验收呢?当时消防局的同志们工作那是相当认真严谨。至于这个吃饭吧,我们就是叙叙旧,我俩以前是摩托车友,这你们可以去查,车友会都有记录。”
审讯人员一笑:“验收不假怎么会晚上就起火?我们向灭火的消防方面打听过,广基别墅区涉嫌严重地偷省灭火设备!我劝你还是合作一点。至于你们的关系,我们当然会去查,不止是你们的关系,还有你打到他户头的那笔钱。”
“钱,什么钱。”邵与阳眉毛一挑:“我没有给过他钱。哦,不是,非要说的话我给过。”
审讯人员身体瞬间坐正:“你肯说了?!”
邵与阳嘴角一歪:“我说的是昨晚的饭钱——我付的。”
“你耍我们!”对面的人噌地站了起来。
可偏偏邵与阳就是个不怕横的,毕竟他脑子缺根筋。
“别激动别激动。”邵与阳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嘛,不懂幽默了吧这不是?”
审讯人员这才再次坐下。
“咳咳”邵与阳清了清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认定是我给了陈维钱。瑞士黑户头?”
对方不置可否。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想说一点。”邵与阳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我用瑞士户头打钱给陈维,干嘛还打到你们能查到的账户?我直接在瑞士给他开个户难道不是更保险?”
对方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回道:“那是因为时间仓促,你没有更好的办法。从你见到他到给他行贿,前后只有四个多小时,你们在餐厅商定了价格,但来不及给陈维开设账户。我说的对么?”
乖乖,逻辑乍一听还很严密的样子,这么牛逼怎么不去续写红楼梦。
邵与阳苦笑道:“我这么急着给钱干嘛?事成之后我再给钱不行吗?我赶着送死还是投胎啊。”
“那就要问你了。”对方向椅背一靠。
“干嘛问我,你们问问陈维不行吗?我真特么不知道这孙子的钱哪来的。”
“陈维自然是要问的,不过你——也是要问的。”
邵与阳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得沉默以对。半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次来明光全程季惟都跟他在一起。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这件事如果我摘不清,会不会牵连我公司其他人?”
审讯人员一哂:“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这件事暂时与其他人无关,匿名视频里也显示只有你一个人跟陈维单独见了面。不过如果查出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同样会被调查。”
邵与阳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随之想到,罗毅的心机实在深得可怕。
先是派人监视他和季惟的行踪,得到消防验收的消息以后一边找人来采访,将验收通过的事情用新闻公之于众,一边破坏烟感加纵火,说不定连火灾现场的视频都是专门找人拍了传上网去的。与此同时,找人刮伤季惟让季惟没法一起去吃饭从而避免了成为共犯,在他和陈维在路边聊天的时候找人偷拍再匿名投递给反贪局,搞不好连刚打完钱的银行记录也一并奉上。即便自己和陈维不在车边聊天,想必也会有餐厅里的视频流出来。
这是个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可怕对手,毫无章法可言,没有底线可探,阴招还全是连环招。
审讯人员暂时离开了屋子,录制的机器也一并被撤走,房间里瞬间全暗。黑暗中邵与阳低头甚至连自己的脚也看不见。
咚咚——
邵与阳用两截指腹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桌子。他得给自己一点儿时间的概念,才不至于在这样的寂静和黑暗里忘记了思考。
是谁在陷害自己——是罗毅。
为什么陷害自己——他想得到季惟。
自己被限制人身自由会有什么后果——消息一出,邵氏就会股价大跌,银行会见风使舵要求邵氏变卖资产提前偿贷。还有季惟,没有了自己和邵氏的翼护,罗毅随时可能强行将他占为已有。
有什么解决办法可想——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人身自由,但这很难说。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法保证邵氏的运转和季惟的安全。邵氏尚有转机,有父母和几位叔伯在董事会有一席之地,当不至于瞬间崩盘,但季惟……
一想到这两个字,邵与阳就无法再像刚才那样露出吊儿郎当的神情。季惟就像是他心上的一块肉、背上的一条筋,捅一下、拔一下,都是致命的。
邵与阳牙关一紧,敲击桌面的两指在距离桌面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颤抖着。
他心里的时钟正在读秒,逼他尽早作出决定。
他的脑中有两股势力在撕扯着。一个念头劝慰着放手,一个念头叫嚣着紧握不放,无私与自私,爱与成全,谁也无法轻易说服谁。
就这样在黑暗中坐了不知几个小时,门突然被打开,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邵与阳闭上了眼睛。
“邵与阳,你的律师来见你了,跟我出来。”
邵与阳整了整有些褶皱的上衣,平静地走了出去。
会谈室内。
来的是邵氏的多年专职律师,不仅经验丰富,跟邵家人也都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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