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饭桶吗?”
“我这是为你的健康考虑。”说话的工夫,李明宇已经喝水似的干完了一整瓶啤酒,他本来还想问问杜以泽春节都怎么过的,但基于他们俩的上一段对话,他推测杜以泽根本不过春节。
人怎么能不过春节呢?这可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节日,是阖家团聚的日子。李明宇虽然没有回去的地,但往往都是跟几个同样不回家的小弟们一口气喝到天明,然后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地走在被熹微照耀的人行道上。
可怜的杜以泽,生活里似乎只有求生这一项指标。他得想想法子,也让他高兴起来。
“你记得咱俩上一次坐在苍蝇馆子里吃饭是什么时候吗?”
杜以泽摇头,“你记得?”
“你个没良心的。我去你学校找你,庆祝你拿到铁饭碗,你忘了?”
当时聊了什么内容,问过什么话题,其实李明宇都记不太清楚了,但他记得那是他们少年时代的最后一起见面。时隔多年,谁能想到他们俩能再一次坐在某条不知名小巷的苍蝇馆子里吹瓶子呢?——尽管是他单方面在吹。
大家都说时过镜迁,物是人非,李明宇却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太阳依旧东升西落,脚下的水泥地永远都湿漉漉的,天气一如既往得沉闷,但杜以泽却离自己更近了,这可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透过些微失真的视线,他冲杜以泽勾了勾手,接着降低声调,像在说小秘密。
“我可从来没跟男人谈过。”
杜以泽笑着答,“那我真是荣幸之至。”
“我一直以为,我跟那北方的电线杆子一样直……”他双目圆瞪,“你说我这是为啥?”
杜以泽拍了拍自己的脸,“还不是多亏了我这张脸?”
“不!”李明宇突然义正言辞地挥了下胳膊,“我可没这么肤浅。”
“你原来可说过自己只是颜控。”
李明宇听得头顶直冒问号,“我还说过这话?”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了,哪能说出来呢?他试图辩解,“我要是真说过这话,那也只针对普通大众。”
“那我呢?我算好看一点的’大众’?”
李明宇杏仁般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似乎没想出什么词儿来,最后只是说,“你是特别的’大众’。”
第72章
天色漆黑,游人却不减反增。一打啤酒下肚之后,李明宇兴高采烈地谈起自己的恋爱史,掰着指头给杜以泽诉说哪个胸大,哪个屁股最翘,以及手感如何如何。杜以泽趁着他分神的空档往火锅里涮肉,神情自若地往嘴里送。李明宇全然沉浸在五光十色的回忆中,最后竟然都没发现自己面前少了两盘肉。
回去的路上,他将杜以泽往路边挤,自己走在外侧,试图用自己的身躯将他与路上拥挤的人流隔绝开。路本就窄,有些店门口排着蜈蚣样的弯曲长队,一下占掉道路宽度一半,只有绕开队伍才能继续前行。就在他们往街道中央走,试图绕开队伍时,一名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子用手肘顶开李明宇,好抢占逐渐增长的队伍。
李明宇一个踉跄,朝杜以泽那一歪,撞上了他的肩膀。
“挤啥啊?操`你妈的。”李明宇条件反射地大骂一句,扭头望着杜以泽忧心忡忡地想,可千万别把他的胳膊撞坏了。
男人被人骂了娘,扭头正要回嘴,正好与脸红脖子粗的李明宇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撞都撞上了,他抻着脖子,食指灵活地一指,“你他妈骂谁呢?”
“我骂乌龟王八蛋呢,你伸什么脑袋?”
男人嘴一张,气得啥也没说出来,他见李明宇叉着腰瞪着眼,嘴里呼呼吐出白雾,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人,脸色由白转红。
李明宇看见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身后的杜以泽身上。男人在看到杜以泽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忍不住朝他脸上多看了两眼,随后打量起他宽阔的肩膀,视线从上到下,到他笔直的腿,到他脚下黑色的牛皮靴。
他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味,参杂了一丝玩味,逐渐被嫌弃、厌恶所替代。耐人寻味的细微转变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他冷哼一声,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孬种”,转身又去排队。李明宇却猛然跃上他的后背,两腿夹着他的身侧,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被对方甩掉。
男人哪能挨得住他这么一跳,一下被他的吨位压倒在地。李明宇也不打他,扒在他身上揪着他的头发,拉得他脑袋直往后仰。他哎哟喂地止不住嚎叫,伸手却够不到背上的李明宇。
李明宇稍一使劲就撕掉了男人头顶的整片头发,他动作一顿,紧接着哈哈大笑,骑在对方身上,还不忘甩着手里的发套,一手在他光滑的头皮上狠拍了把,发出清脆的一声,像在挑西瓜。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李明宇将男人的西瓜脑袋按在地面上,终于慢悠悠地从他身上站起来。
“你敢扯我头发!”男人狼狈地爬起来,说着就要掏手机,“我要报警!”他转头朝身边的人群大喊,“你们都是人证,这有流氓打架闹事!”
一旁的杜以泽悠悠冒出一句,“扯的又不是你的头发。”
男人斜眼尖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的……”
这句话一下就把李明宇惹恼了,他跳起来就要抓对方的脸,“老子今天非把你后脑勺的毛也拔了,给你拔成无毛鸡……”
男人一听拔腿就跑,发套也不要了,慌慌张张地消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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