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怀远坊
还未走到金距院,苏小舟已经左一耳右一耳朵,将昨夜“紫金神鸡”的惊人战绩听了七八个来回,言辞夸张的仿佛神仙鬼怪故事的话本。
话说,昨日入夜之前,坊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带着一只病恹恹的秃鸡。从未见过病的那么重却还没死的鸡,在场的赌徒们立刻来了兴趣。于是,常年称霸斗鸡场的鲁西铁霸王、怒晴飞将军、漳州金雄、庭州不死鸱……,一只接一只倒在那只天降神鸡的喙下。
虽然被传的神乎其神,她却清楚所谓“血凤”并不是什么名品,只是一只运气很好才活到现在的鸡。正如李渔所说,它是吃毒物长大的,因此身上也有毒素,在与其他鸡缠斗的过程中,只要啄中对手一口,对方斗鸡必死无疑。
一夜连赢十二局,赔率一局比一局高,李渔的安家费想必赚够了,腰间沉甸甸一袋金锭看来是用不上了。
李渔这个人绝不简单,至少生存能力是一等一的。
这样的人,待在漠北苦寒之地实在太寂寞了,唯有来到长安,才是真正的金鳞入水。
……
不出所料,金距院门前人头攒动,大家都想亲眼瞧瞧那只一战成名的“紫金神鸡”。
“排好队,都排好队!人人都能看到神鸡,不要急……那边那个,说你呢,到后面去排队!”
这声音,是薛益,他在干什么?
苏小舟挤进内场,只见身形高大的图努抱着病鸡站在中央,看客们大排长龙,一个接一个从他和病鸡面前走过,连驻足的功夫都没有,便被排在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
复生和薛益精神抖擞,一左一右维持着秩序。两人都穿着铠甲,颇有震慑作用,乱糟糟的人群一到他们面前,立刻变成了规则的队伍。
“承惠,一贯钱。”
李渔爽朗声音传到耳中。
苏小舟一抬头,正与他大眼对小眼。
“小舟,你来啦!早膳用了吗?”李渔嬉皮笑脸地招呼道。
他倒是挺自来熟,这才第二面便叫的这般亲密。
环顾四周,苏小舟皱了皱眉头,“斗鸡就斗鸡,怎么还玩出花样来了?”
李渔一抬眉毛,不无得意地说:“我们也想歇歇呀,但架不住长安百姓的热情啊!大家都想得到神鸡的祝福,也表示了足够的真诚,我们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抖了抖手中的布袋,哗哗啦啦,是铜钱碰撞的声音。
他一扭头,扬声吆喝道:“每人一贯!上前接受神鸡的祝福,驱邪避害,长乐永安喽——”
“不仅赌,你还骗!”苏小舟咬牙切齿。
为了敛财,斗鸡不够,还搞上神棍那一套了!太子殿下怎么会跟这种人是故交?!王昭大哥说的没错,是得防着他点儿。殿下若是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实在有损大唐储君的清誉!
“你到底看不看呀,赶紧的!”
“快点儿,排着队呢——”
……
排在后边儿看客们的嚷嚷声此起彼伏。
“跟我走——”
苏小舟一把抓住李渔的胳膊,将他拖到一边。
“去哪?诶——,你别扯,这衣裳料子不错,漠北买不到呢!”
李渔一边与她说话,一边伸手接下伸到眼前的一贯钱,立即把一个虬髯汉子放进队伍里。
“去兵部,办正事。”苏小舟尽量压低了声音。
即便兵部存批上没有写明旨意的出处,但从他的新任用上应该能看出些端倪来。
“一大早已经去过了。”李渔懒洋洋地说。
同时眼明手快又收了几贯钱,一个不差的把这几个人塞进队伍最尾。
“兵部怎么说?你将到哪个衙门履新?”苏小舟急切地问。
搞清楚这事儿,她的差事就算办完了,再不用在跟这家伙纠缠了。可是,李渔是不是对她有所戒备?斗了一整夜的鸡,竟然还有精神一大早自己去了兵部。
“让我在家待命呢。”李渔满不在乎地说。
“没有安排新的差事?”
苏小舟有些傻眼。照理说,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娘娘,特意将边将调入京城,一定另有重用,怎么会让他待在家里干等呢?
“所以啊,我现在干的就是正事。”
“这算什么正事……”
一个胖乎乎的小手捏着一锭银子伸到两人中间,富态的小公子探出头来,神气活现地说:“给,我要摸一下神鸡!”
“好嘞——”
李渔立马接过钱,喊了一声,“让这位贵客抱一抱神鸡!”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
“我也要抱——”
“我也要抱!”
……
声浪此起彼伏。
看着白花花的银锭,李渔笑的合不拢嘴。
长安,真是人傻钱多的好地方!
苏小舟白眼翻得眼睛痛,深深沉了口气道:“好吧,我让人去兵部再打听一下。你叫他们出来吧,先去寻个干净的宅院落脚。不知道时日长短,总住客栈也不方便。”
不由分说把李渔拖出斗鸡场,她赶忙去掸身上的灰。
“不能走。兵部让我在家待着等上意呢。”李渔扯着自己的衣袖又把她往回拖。
“在家……这里?”
苏小舟心底腾起一丝不祥的感觉。
这乱糟糟的斗鸡场,该不会……
“没错——”李渔挺了挺胸膛,摆出一派指点江山的架势,“这个斗鸡场,已经归我了。”
“什么?!”
“昨夜赢了三千贯,把这儿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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