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依安置那五十名老军的庄子而言。
若是没有史达祖操心,依府里给每个庄子发年礼,或是给庄户们发了,给这五十个老军没有,无论如何也会让人寒心。
有时候人在意的不是那点东西,而是一个态度。
史达祖说道:“少君,府里大小事主君信任,所以我也知道近来的一些事情。门下有句话,少君并非镇安候府的李幸,这事眼下知道的人不多。但若是少君得到镇安候府老军的信任,是与不是,却已经不重要了。”
韩绛问:“这份信任,怕是要过命的交情。”
“难,也不难。当兵吃粮领饷,当武官的图什么,有些人图的自然是荣华富贵,还有些人图的……,唉!”史达祖长叹一声。
史达祖这一声叹息让韩绛听出其内心的悲戚。
韩绛为史达祖倒了一杯热水,史达祖接过:“谢过少君,门下多次入考不,后蒙主君收留,其实我不中,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出身不好。”
“何解?”
史达祖解释道:“归正人,这个词少君可曾听过。”
“听过,但不明其意。”
“归正人,依当下朝堂之上分为四类。依次为归正、归明、归顺、归朝。我是归正,原汴梁人,只是当年没有跟着一起逃。归顺,是在原先西北还有些部落,心还在大宋身上,眼下名义是还是宋臣。”
史达祖喝了口水继续说:“还有归朝,就是当年辽国,特别是燕云一带的人投奔过来。最后就是原本不是宋人的,投靠大宋。文官归正,必闲职。武官则不同,武官是带着兵马的,兵马少的被分散安置,兵马多的布置在前线。”
有意思了,韩绛听出味道了。
史达祖笑了一笑:“少君让主君开正门迎新科状元,这一步棋走的妙。我推荐给少君一人,少君找到他,他可助少君在淮南东路事半功倍。”
“谁?”
“当年创立飞虎军的辛幼安。”
“辛弃疾?”
这当真让韩绛意外。
韩绛一直在考虑怎么拉拢辛弃疾的,没想到韩府的人也会提到他。
很显然,在这个时代,真正的人才依然会光芒四射。
听到韩绛提到辛弃疾的全名,史达祖便知道自己这位少君是知道,甚至了解辛弃疾的。
“对,就是他,想来少君知道些人,他是归正者中的人杰,虽然被朝廷打压,几起几落,特别是淮河以北,原河北两路、京东两路的归正军将领对他非常尊敬。陈同甫与辛幼安是好友,关系相当的好的好友。”
韩绛用力一点头:“懂了。这么说来淮南东路的主力,是归正军。”
“对。”
韩绛再问:“镇安候呢?”
“他不是,所以少君是不是镇安候之子并不重要,这个身份仅仅是少君与淮南东路各军能说上话的一个契机。但,陆远伯是,他归正后,一身武勇得到魏王看重,成为魏王府领将,后外放领军。”
“明白了。”
史达祖又说道:“少君,严州那边吵的很凶,门下可以问一句,少君明知严州会争,却依然这样办,有何用意?”
韩绛没回避:“你看,吴韩两家的管事会争,老管事的上家老会和老匠人的下家会老也会挣,家老会与现职的管事更是会争。他们若是团结一心,不争不斗,便不可能相互监督,也不可能想比另一方更好,更重要的是,之前有些事让严州许多人怨恨很重,他们一心,那么怨恨的目标自然是韩府了。”
听完这番话,史达祖倒是心中佩服。
自家这位少君虽然年少,却也是有手段的人。
这方法听起来不光彩,可却是极佳的御下之道。
史达祖问:“少君,淮南东路,为何不用此计?”
“我想想,我需要收集更多关于淮南东路的信息,以及足够多的情报。”
史达祖说道:“少君,两策。那个更好,少君自己选,以李幸身份见那五十个老军。或挑明了,少君曾在河北西路的相州生活多年来拉个亲近。门下也不知那个更好,但凭少君自己选。”
韩绛问:“那个更坏呢?”
“对半。”
“我要想想,或是见到他们再决定。”
史达祖起身:“少君,门下不能陪少君同往,我在那庄子去过多次,此时与少君同往,难免让他们怀疑我在监视他们。”
“明白,先生去忙,容我认真思考。”
“门下告退。”史达祖施了一礼退离。
安置那五十个老军的庄子还挺远的,要出临安府然后再坐船从西湖到西岸,大约就在西湖的西北角,那里是一片连绵的水田,这里有韩家号称万亩荷园。
韩府里的年礼是准备好的,那个庄子的年礼史达祖也提前作好了准备。
不过,将这些搬到船上却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话说钱家梅坞书院。
这里不是后世的梅坞镇,这是西湖东北角一庄依山而建的书院,从临安府北城出钱塘门,也就是历史上有风波亭的那个城门,出门往西沿湖不足一里多过了小桥就到了。
因为梅林之中有一个小码头,这个码头是一个连接西湖到京杭大运河的水道上小码头,所以被称为梅坞,钱家在这里建的书院原本没有名,时间久了被临安府的人以地名称为梅坞书院。
历代学子不断的种植修剪梅树,让书院中的梅花成为独特的一景。
今日,天气一改连续多日的阴霾,天空放睛,碧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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