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人员视线通通投来,艺术家无辜地耸肩:“我通知过后,他告诉我自己要来。鬼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群等待看八卦的人迟迟不能被八卦喂养,就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宋立眠将一切看在眼中,只能装作“与我无关”,全程没有搭腔。
不过,在那个名字冒出来时,他还是略微紧张地睨眼佟酩。
察觉到佟酩没反应,宋立眠也就放宽心来,心如止水。
将话说得敞亮些后,宋立眠积攒多时的重压还是轻盈许多。
至少,他证明了自己不是可以“任撩”的,至于其它情感,无论佟酩有没有悟到、悟到多少,至少宋立眠都问心无愧。
抛开某些旖旎到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情绪,这回,他之所以硬要佟酩前来,一是他不放心,二是他舍不得,三是他想借机帮佟酩扩展交际圈。
曾经的佟酩忙于还债,没心思交友,等后来他遇见宋立眠有了工作,又只是每天游移在猫咖店和出租屋间。
每月二十一号工资到账,他都会给宋立眠打来三分之一,作为房租和偿还的欠款,三分之二打给小贷公司。
剩下的业余时间几乎不存在,就算有也得用来补觉,因此,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连网上交友都没机会的佟酩,如果不是宋立眠带着,根本别提出门结识谁。
想到这儿,宋立眠不免就觉得心疼,佟酩虽说性子冷,内核却挺有意思的,应该能讨许多人喜欢。
他不应该因为父母的错误一辈子活进泥潭,他的光芒宋立眠向来难以忽略过,自然不愿其它人忽略这道光。
既然是明珠,就不该蒙上尘埃。
没多时,佟酩问完洗手间的位置,冲宋立眠颔首过后暂且离开。
“你朋友长得真标志,”见那道背影远去,一位说话直白的女性回头边织围巾,边挑眉打趣,“宋立眠,以前你怎么不带出来?怕被人抢?”
众人心领神会轻笑几声,宋立眠捏捏眉心,叫他们别乱说话。
“我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他带过来。”宋立眠佯装凶狠,压低嗓音说,“今天谁瞎胡闹,把人臊跑了,谁负责帮我找回来啊。”
“大家别听他的。”始终没加入发言的红毛衣艺术家揣回手机,很轻地“啧”道,“人要真跑了,我就不信他憋得住。说不定到时候,当年运动会百米冲刺记录都得刷新。”
“快别吹了。”宋立眠叹息说,紧接着,他警告性地转头斜睨哼着不成调歌曲、立在平地上舒展四肢的运动狂。
宋立眠注视着那条快和青青草地融成一团的运动裤,意有所指说:“论能忍,我肯定比不上你。”
艺术家也同频率收回视线。
他似是不懂佟酩言外之意,就优雅将袖口按照黄金比例挽起,垂头道:“大家这把年纪,都不太行了,还有什么忍不了的。”
莫名被地图炮的宋立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口才不行,只好选择沉默。
“开玩笑的。”艺术家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咱们还年轻,未来长得很,可以慢慢陪这些脑袋少根筋的人耗。”
宋立眠没搭腔,只是默然注视艺术家搭在肩膀的手,他在心底数过三声,那只手果真倏然收回了。
一股来自青青草原的怒意自后喷向后脑勺,宋立眠就移了些许位置,与艺术家相似一笑,很坚定地说“好”。
自从当年尴尬的告白事件过后,全校几近大半的人都清楚了宋立眠的性取向。
在那个时代,通讯网络不发达,丁点小事都可以小惊大怪半天,更别提这种“前所未有”的事。
不过,所有同学都一致选择对此保持沉默,佟酩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和宋立眠如常相处。
宋立眠感激他们的体贴,也没故意藏着捏着性向,坦坦荡荡得好像真不在乎世俗眼光。
据说,同性恋之间互相会有雷达吸引,以便检测同类。
宋立眠吸引力不明显、最迟钝,连别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都分不出来,他只好数次掩盖好奇心。
在宋立眠最出名那段时间,无论是学校食堂的队列,还是社团张贴海报的黑板前,总会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跟随着他。
但等他回望过去时,对方又撤开了目光。
有时候,偶尔会有人主动出击,他们很有自信地走过来,说,学长,我太佩服你了。
宋立眠记得挺清楚,还有一位笑起来很和煦的男生跑过来,半开玩笑道,忘了那个**吧,不如跟我试试?
彼时,宋立眠很认真地感谢,再很认真地拒绝,那人便摆出似真似假的失落,耸耸肩说,行,那我下回再来。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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