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是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与胜生勇利有关的、碎片化的思绪正在他脑子里反射着刺眼的光,每当他闭上眼,它们就在黑暗中闪烁起来,让他不得不再次睁开双眼、心头狂跳。
这是凌晨两点五十分。他放下手机,心情沮丧。
他必须要见到胜生勇利,要听到他的声音,不是现在,但也距离不远了——欧锦赛一旦结束,等他把自己的选手送上飞往俄罗斯的航班,他就会马上飞去日本。
既然如此,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呢……?他在黑暗中思索着,手机被攥在胸口上,无意识的按亮又锁上,按亮又锁上。只是通个电话也没什么的,打个招呼让勇利有个准备有什么错的?他不想吵架,他觉得自己肯定能控制住怒火和悲伤,他们可以进行一场温馨的越洋电话,也许这对缓和他们的关系有帮助。但他很快又想到,他什么时候发自内心的想过要和勇利吵架呢?从来,一次也没有,但生活——和勇利一起的生活——总是充满了他完全意料不到的惊喜,它们中有些让他激动地热泪盈眶,也有些,让他挫败的想——想——想将勇利的脸颊肉捏住往两边拉,让他那张出人意表的嘴再也说不出气自己的话。
他解锁了屏幕,手指已经点在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上,但他又改变了主意。
不,不要那样。在不能保证事态不会变得更坏的时候,最好的行动就是什么都不做。他不想隔着电话线把那天的争吵再重复一遍,更不想第二天让失魂落魄写在脸上、甚至反而需要学生来安慰他——他觉得自己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是勇利帮他度过了那个阶段,成为了现在这个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即使婚姻完蛋,他也不想让那一切都打回原形。
所以,睡觉。他对自己说。快睡,如果现在合眼,还能睡上三四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他盯着天花板想,好吧,还能睡两三个小时……
于是又是宝贵的半个小时毫无声息的、然而非常难挨的过去了,维克托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清醒的就像刚跑完马拉松。
他默默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种感觉真是讨厌极了。他想,没有勇利,孤身一人,如果接下了的日子都是如此,他将不知道如何度过,他听见自己的坚持轻微的松动了一小下,发出了“咔擦”的裂开的声响。但他紧接着又想到,比起孤身一人,但是知道勇利在地球的某个角落生活着,只能在回忆里搜索那个人的温度是一件更加可怕的事,于是他的原则又重新满血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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