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笑了,甜腻腻地凹下两个酒窝:“我十九岁!我当然比你幼稚啦,不许用年龄说事,那是人身攻击。”
m83果然还是拒绝:“问题是我不需要帮手。”
陆汀打直腰杆,一脸严肃认真:“你别看我是个o,我力气很大的,在警校和100公斤的打架都能赢,跑得还特别快。而且,虽然我这个人脑子一般般,平时破事儿有点多也不够吃苦耐劳,但是工作的时候能保证不犯娇气病。”
对他这种自说自话的执着,m83无可奈何一般,又喝下去两口水才道:“你对捡垃圾很感兴趣?那是真的很无聊了。”
“是啊,”陆汀叼着吸管,还在笑,“谁叫我喜欢——就是喜欢在破铜烂铁里待着。锈味很好闻的。”他闪着眼睫别过脸去,谁也不敢看了。
之后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似乎一同陷入某种猝然的羞涩和尴尬,至少陆汀可以确认自己就是这样。余光看见m83揉了揉眉心,听见他问:“有没有人接你回家?”
陆汀心里一急,顿时变得极为坚决:“我现在不回家,而且也不用人接。”
“……”
“不过要是到时候你愿意送我到车站,我会很开心的。”
“伞你拿走吧。”
“外面下雨了吗?”
“我还要见一个人,一点钟他到这里。”
“你们之前约好了?”
“嗯。”
陆汀一时有点没反应明白,只剩十几分钟了,也就是说再过一会儿,会来一个人,坐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上?这么近,这么理所当然,以“朋友”的身份吗?难道说m83之前所讲的预订也是为了一点钟的邀约。陆汀猛地不知所措起来,茫然、委屈,甚至大股嫉妒……这些东西可谓挥之即来,头一次如此密集地涌上心头,不讲道理地要把他推回家去,按住他的勇气,好像要让他短时间内不愿再觍着脸回来。
但他当然不肯,长长的一条路,他出发前就看清了,哪有走半步就往后退的道理。一句“那我待会儿就走过两天再来找你”就在嘴边,还未说出,眼前就蓦地一黑。
并不是他晕了,而是灯光问题,落日熄灭,草原无迹可寻,悠扬的老情歌也瞬间消逝,这片光秃秃的寂静在刹那间显得格格不入,陆汀仿佛听到了一点屋外传来的雨声,人们都在这突至的漆黑中哗然一片。
紧接着又转为混乱,室内温度迅速冷却下来,电子服务员和机器保安们大概也集体停止了工作,缺乏疏导的大厅翻滚起叫嚷和辱骂。由于门口的电子插销也失去了电源,他们似乎没法推门出去了。
陆汀紧紧捏着面罩,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戴上夜视目镜也不会有多么理想的效果,无非是红外成像下挤成一团的灰色人影,倘若不戴,眼前就会出现模糊的波状光晕,夹杂在毫无光源的浓黑中,想去看清目光就会涣散,脑袋就会昏沉,陆汀知道这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停电了。”m83似乎站到了身边。
陆汀赶紧跳下高脚凳,凭直觉往他身边靠:“是主线路出了故障?怎么全停了?”
“应该不是。”m83说着就抬步走开,那种笃定的方向感就像是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陆汀只能根据铁锈的气息判断位置,怕自己戴面罩的工夫把人跟丢,慌得冷汗直冒,却在掏出手电打开前被阻拦。
“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你。”熟悉的声线传到耳边,一只微凉的手按住他的手腕。
陆汀本能地反手握了回去,掌根的薄茧和硬骨都被他死死抓在手心,他真怕被推开。
好在没有。m83的呼吸也并未挪远,“跟住我。”他这样说。
陆汀不清楚自己挤过了多少个人,闻到了几种刺鼻味道,又踢到了几个桌腿和墙角,他只知道m83始终拉着他,用一股收敛且平稳的力气,最终猛地停步,周围已经没有杂人了,似乎是到了什么比较内部的区域,他摸到一扇玻璃门,又忽地被人挡在身后,这扇门在下一秒钟被m83踹碎。
“手电开一下。”m83松开他,直接踩过碎玻璃进屋,陆汀赶紧把电筒档位开到最高,亮白灯光之中,这是间类似总控室的大屋子,墙上布满尺寸不一的屏幕,全都停机了,值班员握着酒杯醉倒在操作台上,呼呼大睡。m83眯着眼睛环视,似乎自动忽略了那人的存在,很快就蹲**子,在靠墙的桌下摸索一番,双手拽出一个黑色的机箱。
陆汀跳过去和他一起拍掉灰尘,箱顶上的标牌露出来,“pp”,陆汀对它实在眼熟,是发小舒锐家以前生产的东西。
其实是一块备用的万能电池。
看起来上了年头,以前各家都喜欢备上几块以防万一,就像每个楼梯间都有消防栓的一席之地,但近年来特区就把这种电池从市场淘汰了,只能使用一次,性价比低又不方便,而且它体积虽大,但和整间酒吧的消耗相比,那点储量就微乎其微了。
陆汀举高手电,眼见着m83起身在总电箱里收拾了两下,拎出一个大插头,就要往电池接口上按。
“这不够吧!”陆汀听见门外喧闹,应该是有人循着光线找了过来。
“够了。”m83固定好接口,随手把电线垂下,酒吧并没有因此恢复供电,亮起的仅是一小块屏幕和一个主机的电源灯,随即,只见他盘腿往地上一坐,拽来一副破旧键盘放在膝上,转头快速瞄了一眼,他看的或许是陆汀,又或许是门外的混乱,“我弄点电过来,帮忙在门口守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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