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城回头,看见一人一鸽被光线镀亮的轮廓,从兜里拿出手机抓拍数张,点开宛忱的微信发送原图。
吃完手心里的食儿,指上的力道一松,鸽子蹿到了谈城脑袋顶,站的笔挺。宛忱悄声喊了句“别动”,又将这难得的画面框进屏幕,谈城哭笑不得,鸽子一动不动立成了雕塑,背景是迎风正向他们跑来的秦然。
喀嚓。
秦家独门独栋,落户在崇明市郊区一片富饶的别墅群中,白色围墙圈出块极为奢华的地段,房屋气派的让人望而却步。出租车停在门口,谈城从后备箱拿出秦然的行李,偏头对宛忱道:“明天回家前给我发信息。”
“蝎子又不在这片,没事,我一个人能……”
“我正好要去第一人民医院看我爷爷,离得不远,顺路。”说完,扬着下巴,往大门一点:“进去吧。”
秦安父母常居国外,心大的留两个儿子在国内自生自灭,夫妻俩思维前卫,不要求继承家产,不强求子承父业,愿意做什么不拦着,只要不犯法,钱给一大把,佛系的很。
挑高的门厅设计的十分雍容,细节之处无不体现设计者的沉稳严谨。门廊南北舒展,家具摆放的文雅有秩,简洁富丽又讲究。
家里一个做饭的保姆,一个男管家,两口子,舒服的住着一层客卧,二楼是秦安和秦然的卧室。
管家正收拾秦安的床铺,回身看见秦然,眼角笑出褶子:“然然啊,晚上还睡哥哥屋?”
秦然点头,拍了拍肚子,示意自己饿了,先下楼等饭。管家铺好床被,将两个枕头并排摆在床首,又笑着朝向宛忱:“秦安不在的时候,然然会偷偷睡在他房间,还叫我不要告诉他,你也帮然然一起保密吧。”
宛忱应下,心里却生出几分疑虑。
晚上熄灯前,宛忱洗漱完胸前敷着热毛巾走回房间,听见琴房里传来一段哀婉动听的柔和旋律,脚步循声立在门口,轻推开一条缝隙,细窄的视野里是秦然弹琴的背影。
惊讶于他琴技的同时,又隐隐对这曲调陌生,琴上没放谱,秦然背下来的全是秦安弹过的作品,这一小段曲风有别于游岚,显然不是他作,可烘托出来的氛围却与《萤火》极为相似。
宛忱偷偷录了一小段音频,分别发送给了秦安和游岚。
正回信息,秦然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他打开门看了宛忱一眼,光脚走回秦安的卧室,抱着半身高的独角兽玩偶坐上床沿,盯着落地窗愣神,安静的好似周围一切都不得近身。
宛忱怕冷,先缩进被子里取暖,窗外的路灯朝屋内散着大片白光,秦然的背影是一小团墨黑。
“然然,刚才那首曲子,有名字吗?”
没有反应。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心里的疑虑渐浓,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撩了下刘海小心翼翼的问:“有什么不敢跟秦安说的,可以跟我讲,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秦然端起塌陷的肩膀,缓慢转身,用手一下下轻抚独角兽细软的毛,半张着嘴没出声,喉咙微动,舌尖泛着苦,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在宛忱准备睡下的时候,秦然忽然声音很轻的说了句:“喜欢秦安。”
关灯的手倏地一顿,宛忱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错愕。
他比任何人都要分得清秦然嘴里“喜欢”二字的分量和意义。
屏幕亮了起来,是秦安发来的一条信息。
-要哭了,怎么弹的这么悲伤,我弟心情不好吗?你是不是惹着他了?
后面附了个大笑的表情。
☆、第二十八章
正文028
音乐附中放了寒假,时间便朝着春节缓慢推移。谈城出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雪,走了没两步,雪势渐猛,像老天爷不顾一切播撒下来的满心焦虑,却不及他内心万分之一的慌乱无措。
接到护工的电话时,谈城才刚有一点模糊的睡意。凌晨五点,他顶着冷风兜好衣帽,头一次去医院没有坐公交,拦下一辆出租,钻进后排靠着椅背,眼睛闭了又睁。
拔地参天的建筑正在朝阳中苏醒,凤羲路上载着喧闹的早高峰,路边的小饭馆冒出一股股白色的烟雾,一人敞抱才能搬起来的蒸笼让谈城突然有些恍惚,不自觉怀念起爷爷开的那间早餐铺。
车停在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谈城交钱下车,却有些不敢走近。他记得每一次来这里的心情,疲惫、无力、压抑中又带着向往和期盼,精力被现实拉扯的麻木,逐渐将日复一日的探望当成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上了楼,带好一次性医用帽子和口罩,他来到那间再熟悉不过的病房前。现在不是探望时间,整条楼道只有谈城一人,窗帘紧闭,白炽灯亮的让人分不清是黑夜白昼,耳朵里充斥着气压压迫耳膜的聒噪声。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推开眼前半敞着的门。
屋里除了护工,还有费鸣。
爷爷的脸上盖着黄色的布单,周围各种仪器已被医护人员悉数撤下,护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看见谈城憔悴的模样,眼底立刻泛红,有些收不住情绪,起身心疼的抱了抱他。
谈城用力抿着嘴,后槽牙咬的嘎吱直响。他挪到爷爷身边,抓住从被单里露出来的一只长满老人斑的手,有些凉,他使劲来回揉搓着,试图想带给爷爷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护工嘱咐你关于老人家的证明材料都带了吗?”费鸣轻声问。
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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