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城能感觉到宛忱对莫斯毫无保留的仰慕,这样优秀的人就连写书字里行间都散着无穷魅力。他把书小心收好抱在怀里,轻声问:“你刚才和他聊了什么?”
“莫斯让我好好练琴,毕业音乐会来验收成果。”宛忱看着他,继而又垂下眼:“谈城,他是我和父亲共同的偶像,毕业后我会跟他去德国进修音乐,这一直是我的梦想。”
谈城很快嗯了一声,表现出认同和理解,可还是清楚听见自己心里喊着失落,被音乐会扬起来的情绪瞬间沉了底。
他们在咖啡店门口下了车,打算顺路走回去。相继无言,两人之间只夹着凤羲路边迅驰的车声。快走到高架桥下,一片青黛树叶顺风落在宛忱发间,谈城盯着看了很久,想了想,还是抬手将它拾掉。
停下脚步,宛忱转头与他对望,而后稍稍上前,目光逐渐下移,看着谈城富有质感略带干涩的嘴唇。
右手攥出了汗,心跳如鼓声,谈城喉咙起伏,内心被失落和悸动反复蹂/躏,他本能的不想让宛忱离开,理智又清楚的告诫自己不要绊住他前行的脚步,可这个梦想确实让他一颗心悬了空,搅的无处安放。
眼下,剩了满满一腔的渴望。
谈城右手伸向宛忱脑后,两人之间不过一指距离,呼吸打在脸上,蝉鸣响在耳畔,盛夏光景忽地撤远,虹膜被眼前人淡红色唇瓣覆满。
触到皮层的刹那,手机响了起来。谈城抖了下肩触电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尴尬的把脸撇向一边。宛忱抿着嘴,用食指关节碰了下吻到的地方,低头看向屏幕,表情一点点凝固僵住。
“嗯。”宛忱接起电话。
原本要在杂货铺过夜,临时决定回家,本就心慌不安的谈城又见宛忱因一通电话乱了神色,心下积了更多不舍,呼之欲出的疑问溜到嘴边,还是凝成一句:“有事就找我。”
宛忱站在小区门口,影子投在脚边,他深深看了一眼谈城,转身向楼口走去。点着的烟燃了半根,卧室里的灯才缓缓亮起,窗前依稀站了个人,离得太远,看不分明。
谈城抽完烟,将烟头用手反复揉碾,挠头最后远望片刻,终是不舍离开。
三天了,一条信息都没有。谈城窝在柜台里侧的转椅上,拿着手机眯起眼没什么心思的划拉着微博,觉得内容不是乏味就是低俗,于是点开“睡前读物”的主页,打开相册,一条条向下翻看。
其实这个微博里的内容同样一点含金量都没有,可读起来总是让人莫名生趣。
睡前读物v:转发这双小猪佩奇拖鞋,未来一个月必走花路。
睡前读物v:转发这根2b铅笔,未来一个月考试不挂科。
睡前读物v:转发这个跑步机,未来一个月暴瘦十斤。
没营养,却在看到的刹那不自觉惹人发笑,看着文字和配图很容易生出那么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摁下转发的那刻心情至少是愉悦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微博的粉丝数量一直在不断攀升的原因。
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宛忱,心里不踏实,做事也不安分。晚上听着音响里的小提琴曲和天花板对视一宿,白天精神的能跑两趟马拉松,谈城蹲在店铺门口无所事事的抽着烟,隔壁是同样蹲在门口,横着手机正打游戏的林裴。
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道:“你和费鸣怎么样了?”
林裴分神抬了下眼:“他发信息说让我等他。”
“等吗?”
“等呗。”
一局ko,林裴骂了句娘,摁灭手机揣兜,起身跳到谈城身侧:“给根烟抽。”
谈递过去,瞥着那一脑袋比自己还短不少的渣子:“其实你留硬汉发型也挺好看的。”
“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林裴熟练点起一根叼着:“成天顶着这发型也没见你硬气到哪儿去,宛忱几天没来了?”
“操?把烟还我。”
“我是你哥,说你两句就得老实听着。”
得,难兄难弟,受着吧。
地面热浪滚滚,太阳高走,店铺门口这侧阴影逐渐缩小,谈城半个身子沐在烈日中:“打算等多久?”
“等到头发长回原来的长度。”
八月初的时候,谈城发了条信息给宛忱,没等来回信。实在熬不住,借着给绿植浇水的名义晃悠到他家楼下,试探性敲了敲窗户,无人应答。
没人?按捺不住心绪,谈城立刻拿出手机拨过去电话,关机。
心情起起伏伏,甚至猜想宛忱会不会已经和莫斯走了,又觉得是天方夜谭,没谱的事。思绪乱如麻,站在铁窗旁边等到草木都落了红,背着一身夕阳落魄的回了杂货铺。
中旬的一天,难得睡了五个小时,醒来后全身酥麻,手机在耳边震了两下。谈城把它拿过来扣在胸口,闭眼默念三遍宛忱,无数次扬起的希望转眼落空,仍是不厌其烦的任由自己怀揣期待。
翻开一角侧着脑袋胆怯的瞥着,果真是。
蹭的坐直身子,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恨不得全钉到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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