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开挡在眉前未干的刘海,拇指划在宛忱手背,谈城静下心,细致的望着床上那人,无声的说了句“睡吧,晚安”。
想着去赶早市,选几块羊排炖汤,顺带捎几张咸甜两味的烧饼,给宛忱补补营养。谁知日上三竿,睁眼已是九点半,谈城猛地坐直了身子,握着宛忱的那只手用力一扽,身旁人被他扯离了枕头,脑袋一下移到床铺中央。
宛忱皱了皱眉。
不好,起床气!谈城赶紧弯腰,抚顺那一头睡的歪七扭八的棕发,随便挑了首儿歌哼着,有没有走调他不知道,在不在调上估计都够呛。
好在宛忱恋人恋床,嗅着熟悉的气味,再次安稳的睡了过去。
冬雪盖着路面,嵌着深浅不一的脚印,装在袋子里的羊排拎了一路丝毫没有化冻的迹象,回到家在厨房选了个碗盆盛些热水泡着,把冻得硬邦邦的烧饼温进蒸锅里,葱姜蒜外加枸杞在碟子里混好比例搁在一旁,忙活好,谈城走回卧室,连搂带抱把宛忱哄醒。
“该醒醒了,再睡下去回德国又得调整时差。”
宛忱眯瞪着眼睛,五指在谈城脸上胡乱摸索着,碰到嘴唇,讨了个吻,披上外套喝尽杯子里的温开水,团在沙发上没什么目的的摁着遥控器。
“要是觉得无聊,我教你做饭?”
随口这么一说,换来宛忱满脸的不可置信,笑的谈城靠在厨房门口直抖肩。
宛忱冲他招了招手:“过来陪陪我。”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里面播放的是中央台的“动物世界”,没看几分钟,谈城摁了静音,旁白的女声换成了宛忱,他把这半年发生在德国的事一五一十的叙述,讲了很多关于莫斯和乐团的事。
没有细分到每个人,所以谈城没从宛忱口中听到eric的名字。
他想问,可又缕不清问出口是因为自己吃醋,还是对宛忱的不信任,总觉得不妥。就回来两天,谈城不想把如此珍贵的时间用在讨论闲杂人事上面。
砂锅下隔了两个碗垫,热腾的香气沿锅边散开,宛忱迫不及待的端起瓷碗喝了一口,烫的眼泪直流,谈城赶紧往他嘴里吹了两口气。
“着什么急,都是你的,管够。”把蒸锅里的甜烧饼用水果刀切成几块,看着宛忱扒拉干净碗里的羊肉,递过去手上的盘子:“就着汤,泡着吃吧。”
宛忱的视线落在沾满油星的锅盖上,突然开口道:“莫斯说的没错。”
“什么?”冷不丁来这么一句,也没个上下文做参考,谈城问:“什么没错?”
“他说,如果他是我,可能都不会出国,成天就想躺在朗茨怀里醉生梦死。”
泡软的烧饼没有嚼头,影响口感,可宛忱喜欢这种吃法,谈城记得,另一张也已经切好了块。
他拉过宛忱的手,用力握了两下,顿了顿才说:“我知道你不会,莫斯也不会,但我和朗茨听到你们这样说,确实很开心,这说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足够重要。”
“但如果我的感情站在了你梦想的对立面,我一定会因此感到自责和不安,我不想怀着这样的心情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也不该成全我的这种自私,那样对我们都不好。”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宛忱感觉这一席话的热度要比刚喝下肚的那碗羊汤还要暖心:“说,背着我学了多少甜言蜜语?跟谁学的?”
“我自己悟出来的。”谈城笑道:“这大概就是,‘恋爱教人成长’吧?所以我现在有这种顿悟男朋友可还满意?”
“不满意。”宛忱说:“我更喜欢过去那个无话不说,心里一点事都不藏着掖着的你。”
谈城哑然,他发现无论自己看似有多长进,最终还是会被宛忱一句话打回原形。
宛忱拿出手机,摁亮屏幕:“这些信息,你是不是看到了?”
本想遮掩一句“这是什么”,但眼神出卖了内心,如果没看到是一定会盯着内容一览究竟,但谈城的第一反应却是转移目光。
再想掩饰,已经破绽百出了。
“eric是大二钢琴系的学长,之前的期末音乐会上我们合演过一首曲子,明年乐团安排我、他还有ty表演三重奏。”宛忱点开微信,给eric回了条“不用了,非常感谢”,转而又拿给谈城看:“他对我什么感觉我不妄加猜测,因为我不在乎,我对他的态度肯定不及同班同学,否则也不会现在才给他回信息。”
“交代完毕。”宛忱把手机扔到一边,捧着碗,用边缘碰了碰谈城有些起皮的干唇:“尝两口,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的味道。”
“你也是我梦想的一部分。”
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各带一只蓝牙耳机,听着莫斯所写的作品。窗外的光亮在绵柔的小提琴音中逐渐黯淡,夜晚降临。
听到《re》的时候,谈城嗯了一声,说:“这就是上次你在视频里演奏过的那首曲子,听起来是挺不好拉的。”
“所以很少有人敢选这首曲子参加期末考试。”两个小脚趾绕在一起纠缠了会儿,宛忱踩了一下谈城的脚背:“别人不敢做的,我都想尝试。”
谈城搂着宛忱的肩膀:“你这么厉害,不怕遭人嫉妒吗?”
“个人魅力使然,嫉妒都转化成了倾慕。”
谈城吹捧道:“要是太多人追你怎么办?”
宛忱回答他:“你这么厉害,不怕遭人嫉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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