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浑水已经沾身,脏了心,过去那些所谓的初心与真心,谈城没有底气再捧给宛忱,是自己说的会等他,是自己保证过会喜欢他一辈子,到头来大动干戈整出如此一趟麻烦,耽误了学习,搁置了排练,错过了演出,哪怕这场节外生枝是外人招惹,却也让谈城感觉到彻彻底底的挫败与无力。
他独自一人斜倚在后座,半条手臂搭在车窗外,指尖夹了一根久违的香烟,默然怅怀着,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
“打算去哪儿?”林裴看着后视镜里的谈城,又与费鸣默契的轻笑一声,没心没肺的憋着坏。
“没什么目的,随你们吧。”谈城机械的回着话,梧桐树在他眼前疾驰的略过。
林裴哦了一声,点开车载cd随便听了一首,看了眼时间,掐秒读数的转了收音频道,调至“音乐之声”广播电台。
清爽的女音透过音箱萦绕在仅剩风声的车内:“那么今天呢,我们为大家请到的是,国际知名音乐家莫斯先生的唯一弟子,宛忱先生,来到我们‘音乐之声’接受专访。下面有请y来跟听众朋友们打声招呼吧。”
宛忱:“大家好,我是小提琴手y,很荣幸来到‘音乐之声’节目做客。”
谈城眨了下眼,睁开的时候觉得内侧眼皮一阵刺痛,可能是进了浮沙。他使劲揉了揉,揉出了满眼热泪,不知是因为实在痛的难以忍受,还是此刻灌了一耳朵的,宛忱的新作品——写给他的那首《银河》。
女声:“y,能跟大家说一说你创作这首曲子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吗?”
宛忱:“一片星空,一通与爱人的电话,仅此而已。”
女声:“开场信息量就这么劲爆!容我职业八卦一下,据我了解y目前还是汉诺威音乐学院的留学生,但你刚才用了‘爱人’这个称谓,所以其实是已经结婚了吗?”
宛忱:“还没,不过有这个打算。”
谈城这次是实打实呛了口烟,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好奇,一个资深的烟者,头一回能栽在一根烟上,呛的咳红了眼,热泪再次翻涌上来。
林裴和费鸣忍不住纷纷扬起拇指给宛忱点了个赞。
女声:“能说说你是如何成为莫斯先生唯一弟子的吗?这大概是无数音乐学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宛忱:“有时候缘分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维系,可以说人与人之间的所有关系,都依附在这两个字上面。我没有特别的本事,只是受了命运的眷顾,有幸能与他相遇。”
女声:“我们知道莫斯先生名曲无数,他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有了不少代表作品,可据我所知,他对你不久前创作出来的《d》评价非常高,甚至超出了他同龄时期所写作品的水准和高度,那么y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宛忱:“应该的。”
林裴皱了皱眉,看向费鸣道:“这么多人听着呢,怎么就不能谦虚点儿?”
费鸣笑着握了一下他的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宛忱也是在夸他的老师。”
谈城支着侧脸,牙齿咬着烟尾,苍白面色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
女声:“可以说一说创作的动机是什么吗?”
宛忱:“我爱人要跟我分手。”
此话一出,谈城扬手捂了捂脸,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说不清是难为情、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愧疚。
女声:“所以这是在你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完成的?”
宛忱:“嗯。”
女声:“虽然会勾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但还是想冒昧的问一句,创作期间你的心情是怎样变化的?”
宛忱:“想掐死对方,又舍不得。”
谈城:“……”
女声:“那后来呢?”
宛忱:“不聊音乐了吗?”
女声:“啊!你看我,聊着聊着就又职业性八卦了,非常抱歉。那我们再回到《d》上……”
宛忱:“后来我就回国重新追求他了。”
女声:“……”
谈城:“……”
林裴叹了口气道:“‘音乐之声’八成后悔死请宛忱当本期节目的嘉宾。”
费鸣却觉得此言差矣:“可以回去查一下收听率,我反倒觉得会创历史新高。”
女声:“我们现在听到的背景音乐d》的部分节选,确实……激昂中带着高亢哀婉,我初次听到它时觉得非常惊艳。”
宛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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