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写下了那个除了“梁”字以外,认识得最复杂的一个字,“三”。有三划,没什么意义。
在福利院里待了两年,他勉强读了一点书,然而学校也不好,周围的人都跟他不一样。他渐渐从自己破旧的衣服,和上课时候被点到名字却回答不上来问题的时候察觉到了羞耻,也很少有人愿意跟他说话。
那时候他再次见到了警员哥哥,他把他接到了部队里,他就成了养在炊事班的孩子。
现在想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够允许他留在部队的。刚开始跟着新兵一起训练,个子还没有别人一半高,打起架来却不输气势。在伙食房里帮着厨子一起切菜,他比新来的打下手还要利索,过了半个月就能把每一根土豆丝都切得一样细了。
过了没有两年,他就正式成了一个新兵。那时候他已经早就习惯在早c,ao铃声响起来之前醒来,体能三千米十分轻松,最让他兴奋的事情是终于能够练习s,he击了。
等到后来进了特殊部队又是后话了,真正的战场也上过,各式各样的任务也做过,大半辈子就在部队里了。
后来认识了孟昶,他还记得去医院的时候,指着床头的牌子问:“你本名里这个字……怎么念来着?”
孟昶回头看了一眼,说:“念‘昶’,跟工厂的‘厂’一个音,白天时间很长的意思。”
“嗯……很少见呢。”梁三说,他身边取这么有文化的名字的人真是不多。
“因为我是夏至的那天出生的,”孟昶看着瓶子里的药顺着软管一滴一滴流进自己的身体里,“你是家里第三个孩子吗?”
“啊,啊不是,”梁三顿了一下,“没什么意义的,那个‘三’字……就是随便取的,没什么特殊的意思。”
“是吗?”孟昶当时说得很慢,却很认真,“要是我有了孩子,想给他取一个很认真的名字呢,让他一生里,无数次用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觉得,我的名字是慎重地考虑之后取出来的,我是被祝福着出生和长大的。”
他当时听了沉默了很久,然后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时候孟昶刚从昏迷之中醒来没有多久,看着这个一直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天之前还是陌生人的男人眼睛里惯常凌厉的目光被潮水淹没了,跟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样陷入了浓重的悲伤之中。
他用那只c-h-a着针头的手去够梁三的手,“不过悄悄告诉你,‘梁三’这个名字现在对我很重要了,每一次我想起来,就会想到他是一个战神一样的人。”
“战神?”
“嗯,”孟昶的嘴角轻微地扬起来,露出一个略带不好意思的微笑,“脚踩祥云、背后带着光的那种。”
*
梁三从这样一个明晰梦中醒来,手里仿佛还残留着孟昶的的温度。
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过去了十几分钟。他坐在驾驶座上,外面狂风大作之后,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
马路对面一家亮着霓虹灯的按摩城门口,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撑着伞出来迎一个从高级轿车上走下来的客人,几个人欢声笑语地走了进去。
梁三下了车,也往那边走了过去。
第22章 可乐
按摩城后门。
铁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后巷子里充斥着厨余垃圾和潮s-hi的雨水混合出来的味道,地面也有一种肮脏的泥泞感。
梁三提着一个胖子的领子,把他往面前的地上一扔。
这胖子看起来三十来岁,西装外套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领带系在头上,刚从温香软玉抱满怀中清醒过来,想爬起来却被雨水滑了一跤,于是又慢慢扶着墙站起来,冷笑着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好久不见啊梁三。”
梁三却没有跟他寒暄的心情,如果现在灯光足够亮,就能看见他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吧?”
“谁?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胖子站起来拍拍手,发现上面沾满了污泥,于是摘下头上的领带擦了擦,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少跟我装蒜!”梁三一手抓起他的领子,胖子就动不了了,“你他妈不是还找人跟踪过我?孟昶去哪里了你会不知道?”
“嘿,你可别误会,可不是我想跟踪你,我还不是帮那一位做事,她让我……”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一下噤声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一个枪管模样的东西盯住了,“什、什么……你哪里来的枪?”
“再不说出你知道的线索,你就没机会知道我的枪哪里来的了。”梁三低声说,声音里的寒意让人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在玩笑。
“别别、咱们现在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你也不想坐牢吧……”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三提着领子一路拉扯着走出了巷子,到了正路上,他把他推上副驾驶,自己也坐了上去,“指路!”
“哎哟我的小祖宗,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伙人跟咱们不是一路的,我也就知道他们一个小据点……”
“那就去那儿。”梁三发动了引擎。
胖子把他引到了城北一条商业街边上,这条路非常繁华,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多。
“看见哪儿没有,那个挂着牌子的,就是他们聚会的地方。”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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