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话音一落,藩王与大臣们便陆续出列,把自己准备好的礼一件件奉上。
这些藩王里面,有几位与先帝同辈,其余的都跟傅经纶是一辈。
他们中不乏有人心下不满傅经纶登基为帝,可是没办法,现在锦麟卫、东厂和京城三大营全都攥在傅经纶手里。
傅经纶登基以后,东厂便换了新督主,这位督主为了给他义父表孝心,给新帝表忠心,刚上任就点了第一把火,往各地藩王身边安插眼线。
本来就被废帝削得不剩多少实权的这些藩王,压根儿就不敢轻举妄动。
不仅不敢轻举妄动,为了防止被清算,他们还得绞尽脑汁给新帝送礼。
才一会儿的工夫,专门摆放寿礼的长案上便堆了长长一排,从金石玉器到帛书孤本,应有尽有。
六部的寿礼起来说两句。
严首辅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望向北梁使臣的眼神里,没带多少善意,“听闻北梁盛产铁矿玉石,寻常百姓间送礼,随随便便都能拿得出一两件玉饰,我先前见北梁车队浩浩荡荡,莫非,楚太子是给我们皇上准备了几大箱笼玉石?”
话音一落,马上就有人哄堂大笑。
北梁的确是盛产玉石没错,但南齐也不缺啊,更何况寿星是皇上。
前头那么多藩王和大臣,送的一件比一件贵重,一件比一件有创意,北梁要真拿出几大箱子玉石,那跟暴发户土财主有什么分别?
简直笑死人了!
北梁一众使臣的面色不好看,但见太子殿下以及二皇子和公主殿下三人岿然不动,他们便只得暂时按捺住火气。
南齐大臣还在笑,满堂嘲讽,火药味儿十足。
肖彻却始终不吭声。
楚澜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伸手晃着扇子扇了扇风。
楚绾不悦地撇撇嘴,小声跟肖彻说:“皇兄,我待会儿得狠狠打他们的脸,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老帽!”
肖彻见她气得小脸都青了,揉揉她脑袋,“别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好吧,我不生气。”楚绾点点头。
她只是觉得,南齐这帮臣子太过狂妄自大了,自己见识浅薄,还把这拿出来当做嘲笑别人的资本。
南齐百姓有这样一帮井底之蛙般的决策者,简直就是种悲哀。
等众人的笑声停下,楚澜才收了折扇弯起唇角,指了指长案上堆成堆的寿礼,“福禄祥云,金玉满堂,的确都是些有创意又贵重的好东西,北梁自认没法儿比。”
傅经纬呵笑一声,“二皇子,你们北梁该不会真送了几大箱子玉石来南齐吧?”
“那正好,御用监的匠人们最近闲了,送去给他们练练手。”有人哈哈大笑着接话。
这时,肖彻幽幽开口,“前头已经有那么多大臣送了金石玉器,想来齐皇也不缺我北梁那么点儿玉石,北梁此次出使南齐,不为别的,只送四个字。”
南齐大臣们齐齐对视一眼。
傅经纶问:“楚太子所说的,是哪四个字?”
“温饱,健康。”
傅经纬险些一口酒喷出来,“啥?”
睿王捧腹大笑,“噗哈哈哈,楚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担心我们皇上吃不饱饭吗?”
傅经纶却皱了皱眉,冷眼一扫下头个个面露轻蔑与不屑的大臣,“肃静!”
这一声出来,再没人敢多言。
傅经纶再度看向肖彻,“朕对楚太子的贺礼越发好奇了,不知能否让人抬上来一观?”
肖彻给身后的使臣递了个眼色。
马上有人去偏殿,不多会儿就抬了三个大大的箱笼进来。
每一个都用喜庆的团花绑着,盖得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到里头装的什么。
肖彻示意,“开盖。”
第一个箱笼很快被打开。
大臣们伸长了脖子看,就见里头是一团团又白又棉的东西,瞧着十分轻盈。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见过啊,南齐没有这玩意儿吧?”
傅经纶也没见过,他看了冯公公一眼。
冯公公会意,马上走下来,伸手捞起一团,送回傅经纶手里。
傅经纶接过,在手心捏了捏,的确很软。
不仅软,只捏这么一小会儿,就感觉手心里暖暖的。
“这是棉花。”楚绾道:“你们南齐没有。”
“棉花?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先前那帮大臣仍旧不屑。
楚绾挑眉,“敢问这位大人,你们冬天都穿什么衣裳御寒?”
被问的是户部尚书田忠成。
田忠成道:“自然是锦衣貂裘。”
楚绾笑了,“你们所有人都这么穿吗?”
田忠成有些莫名其妙,恼道,“在座的,大冬天谁没两件貂裘御寒?公主自己也有,你又何必拿这种话来噎人?”
楚绾道:“没错,天寒的时候,本公主确实有不少华贵的御寒衣物,但在我们北梁,不止是皇族能穿暖,普通百姓也能,而且是每一个都能,你们呢?”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田忠成被噎得脸色青白交织,完全答不上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楚绾冷笑一声,“帝王一次万寿节,底下多少百姓被搜刮,说得好听普天同庆,可是你们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珍馐佳肴把酒言欢,那些成日里脸朝黄土背朝天,吃饱穿暖成问题,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缴不上赋税的百姓,他们真的会觉得喜庆,真的会觉得高兴吗?”
一番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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