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马上虚岁就要十四,宫中空虚,是时候选人进宫了,本宫替你挑选的人,你又不喜,这是国中所有适龄淑女,你自己挑吧!”
一匣子厚厚的图册捧上来,估摸着得有十几本,白景源看着,却未伸手。
任袖坐在上首,正拿着块软布擦拭她那盆宝贝的春兰叶子,见此,摆手示意:“大王面皮薄,你们在这,他不好意思,都下去吧!”
屋里人全都退下,任袖起身,给自己盛了一杯桂花茶。
金黄透亮的茶汤用白玉杯盛了,放在黑底描红的漆案上,看起来十分漂亮。
“开春后,我这喉咙总是发痒,医者说这桂花茶止咳润肺,最是对症,这些日子就总喝这个,香味太浓,你可能不喜欢,这会儿没有烧茶的宫婢在,你也没心思品茶,干脆将就一下吧!”
话罢,竟作势要给他也舀一杯。
白景源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长柄青铜勺:“娘娘,这些小事,还是儿来做吧!”
桂花茶装在大肚细脖儿陶罐里,下面坐了个小泥炉,炉中有几块烧得差不多的火炭,在给罐中的茶保温。
虽天气日渐暖和,但娘娘一向爱热茶,她这里的茶都是这样保着温的。
白景源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对这些日常用具也熟悉,拿软布包了盖子上的螭龙把手,放到一边架子上,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外舀茶汤。
待他拿着杯子坐回去,殿中气氛顿时就温馨起来。
这女人平日里做事一向喜欢随心,少有在乎旁人感受的时候,真打算和谁好好相处,又能做得很好,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王族教育吧。
不知她闹这一出,到底是想干嘛,白景源继续低头喝茶装傻。
任袖笑笑,放下玉杯:“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就直说了。”
“娘娘请讲。”
见她不像往日里那般端着架子自称本宫,或者故意秀亲密,自称“为娘”,白景源相当识趣,也不再叫什么劳什子母后。
这可不是她的母亲,不管穿越多久,他都会记在心里。
他的母亲爱漂亮爱打牌,脾气温和,又十分善良,哪怕跟人吵架,都像在撒娇,没任袖有本事,却要可爱得多,哪怕快六十了,还喜欢蝴蝶结胸针呢!
“我的白,已经去世好多年了,说起来我从未与你说起过他。也是母子缘浅,不过短短七年多,他就离我而去了。想当年,他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一点……”
任袖作势在胸前比划,脸上满是追忆。
“后来他一点点长大,长得这么高,温文尔雅,知书识礼,但凡先生教过的东西,几乎立刻就能学会,我是多么的为他骄傲啊!”
见她比划着,回忆她早夭的儿子,白景源却没工夫同情她。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政治家,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他看,定不是无的放矢。
她不可能白费功夫的,现在有多感动,等会儿就会有多心凉。
反倒是这番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心中酸涩,实在难以言喻。
她这养了不过几年的儿子没了,都这么难过,他妈妈养了他几十年,几乎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在他突然消失之后,她会是什么样呢?
好歹他儿子还是病死在她怀里呢!他却是消失在自家卧室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样锥心的问题,根本就没法细想。
这些年,他也从不细想!
“够了,娘娘,你想让我做什么,您直说吧!”
见他眼眶通红,任袖擦擦眼角的泪,面容平静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我的儿子,但,往后余生,给我当儿子的,却是你。”
这话,白景源不知道怎么接,毕竟他这个儿子也不是主动争取才当上的,他一个被抓来充数的冒牌货,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反正他的意见也不会有人听。
“这些年,我对你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说起来,我俩之间,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事,往后余生都得继续相处下去,与其互相找不自在,不如像真母子般相处,你做事多为我考虑,我做事也不会不考虑你的感受,待到年深日久,与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呢?你说对不对?”
这样自是好的,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可他闹不清楚任袖今儿到底抽什么疯,也不敢胡乱承诺,于是便道:“娘娘说得极是。”
见他还是不咸不淡,任袖叹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还在记恨庖彘那件事,可我总不能让他打回去吧?如今你说要给他去了奴籍,还要给他封个官,我都不曾阻拦,想来也足够弥补他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说呢?”
白景源也知道,让任袖去跟一个奴隶出身的人道歉,是不可能的,他也不可能为了庖彘,就真的把她弄死,再说他也没那本事,不过去还能怎样?
心里这样想,他却笑着摇摇头:“娘娘哪里话,这本就只是小事一桩。”
“既如此,那你就选吧,选几个你喜欢的,以后王后也你自己选。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当知道,这事我是真心为你好。”
原来说这么多,就只是想让他好好把后宫选出来?
“这件事,真有那么重要吗?”
白景源叹了口气。
这女人也真够拼的。
也不知是过得久了,感情淡了,还是真有这么心机深沉,连死去的亲儿子都利用。
任袖严肃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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