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美景名不虚传,今日有劳叶兄陪我这一趟了。”
“是燕兄陪我才是,”叶寒心又推过一盘茶点来,“景致再美,看久了也是平平无奇,小时候在湖边练剑,只记得湖上风大,剑又重,几次险些砸到自己身上,没少被师父责备,哪里看得出美来。”
“……”
“美景还是要……知己来陪。”
险些咬了舌头,差点就是一句“美景还要美人随”,燕回风可还是带了柄腰刀出来的。状似不经意地瞄一眼燕回风,大抵是没在意他这句话,复又安心倒茶。
“知己这话燕某愧不敢当,不过说起来,我那些同门师兄弟今日去了何处?”
叶寒心手上动作一僵:“有位军官说想去剑庐看看,我师妹便自告奋勇带着去了,拦都拦不下。”
叶观澜背对着铸剑台打了个喷嚏。
“那为何……不叫我同去?”
“燕兄好歹也是主事的采买官,这种小事没必要吧。”
“正因为是主事的采买官,又是第一次主事,谨小慎微总是好的。”
叶寒心眼神暗了暗,燕回风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以为叶寒心要发火,却见对方轻手轻脚地将茶壶放下,眼眉低垂,笑意收敛,像是无奈又像是委屈,低着声音开口。
“从师父手里接下这桩事务,叶某别说像这般出来游湖,连夜间歇息都睡不安稳,多少知道苍云军独守雁门关不易,更是谨小慎微丝毫不敢怠慢,本以为燕兄与我年纪相仿,大概也能有所体谅,却是连陪我看看西湖景致都不肯么?”
“那个我……”
“燕兄是信不过阁下诸位同门,还是信不过叶某?”
好好一番话从叶寒心嘴里说出来莫名带了两分凄楚,燕回风回话也不是,不回话也不是,转头望望湖中半开半败的莲花,轻咳一声。
“那个,点心太腻了,吃不惯。我们在营里,不吃这么j-i,ng细的东西。”
叶寒心倏地换回笑脸:“那燕兄想吃什么,我差人去准备就是。”
叶观澜看看时辰,觉得叶寒心和燕回风今天大概是不会回来用午膳了,正要叫人去厨房说一声不用准备叶寒心的份,便有侍从送了份火漆封口的信过来,上书“藏剑叶寒心亲启”七个大字,两枚翎羽,想来十万火急。叶观澜瞥了一眼火漆上的印花,目光倏地一沉。
“小姐,这个……”
“送到他书房,别让更多人知道这封信。”
“是。”
第三章
雁门关,苍云堡。
“长孙大人。”
“回风他们到了吗。”
“到了,这些天在藏剑山庄小住,那位叶公子好像好客得很。”
“哪个叶公子?”
“就是这次负责我苍云兵甲的那位,叶寒心。要不要让他们即日启程?”
“不用,他们有分寸,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藏剑山庄若有动作,派人再报。”
“是。”
长孙茗手中的折扇晃了又晃,最终还是重重地摔在桌上。六月初战况惨烈,苍云军损失虽不大,但军饷迟迟不齐,叛军又随时卷土重来,情况危急。此番燕帅亲启,多少将领几次三番劝阻也无济于事,这一仗终是在所难免。长孙茗越想越气,若不是他这番受伤,这兵甲之事便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无辜的年轻人,若是半途出了岔子,他还真不知怎么和燕回风的师父交代。
“长孙大人气什么,”有人掀帘进来,瞥见桌上的折扇,嗤笑一声,“莫不是现在反悔了?”
“中原话说不利索就少说话。”
“利索是什么意思?”
“你闭嘴就行了。”
陆莞不想继续自讨没趣,帐帘微动,凭空便不见踪影。长孙茗对此见怪不怪,陆莞是持拜火令的明教圣使,一个月以前带着大批粮草前来以示交好之意,半分银钱不取,却要苍云军以军情换粮草,几次三番讨价还价,最后留陆莞一人为质。堂堂光明圣使自幼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这般委屈,又不能出苍云堡,便在粮草营中颐指气使到处捣乱,长孙茗得了长孙忘情之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仗熬过去,他非把那小子扔锅里炖了,再抓条草蛇学学闽南人的吃法,来一锅龙虎斗。
而他自觉万分对不起的燕回风,现在正在陪叶寒心读书。
诸位同门早已验过货,在山庄已经足足七日,他被叶寒心拉着今日游湖明日听琴的,感觉自己几辈子不曾这么附庸风雅,虽清闲,因记挂营中之事,心中也是不安稳。燕回风本想告辞回营,才找到叶寒心,却见门外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是连日y-in雨,河湖水位大涨,藏剑山庄坐拥良田万顷如今已淹没两成,官道几乎全部阻断,待到得以交通怕是至少也要半月有余。叶寒心脸色难看得很,像是碍于有客人在不好发作,沉默许久才道,此事我立即上报诸位庄主,先告知农户能收便收,收不了如实上报。
燕回风心里咯噔一声。
洪水一起,几日之内他怕是回不去了。雁门关化雪的时候他见过山洪,大水奔流而下绵延数十里,别说带着大批军械赶路,就是人步行其上,水也能没过胸口。叶寒心目光落在燕回风身上半晌,苦笑道,又让燕兄看笑话了,若是耽搁燕兄行程,燕帅怪罪下来,尽管说是叶某的错。
不知怎的,燕回风又想起那日在画舫上的叶寒心,虽是无奈更含凄楚,话在嘴边转了又转,硬生生改口:“本是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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