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日,舰队便抵达了嵊泗岛。
吴三桂由于一直病着,只是在快要抵达才嵊泗岛时才好转,不过他的密友兼军师方光琛却震撼异常。
这十日,在山东海域,都是狂风巨浪,船上那神秘的“机器”日夜轰鸣着,不过到了南直隶海域,天气就好转起来,那机器也停止了,此时北风大作,全靠风帆便能快速行驶。
方光琛是一个有心人,他父亲方一藻担任礼部尚书时,他曾经“游历天下”,也有那么两三次从海上乘船经过,不过在那时,船只只能在白日里行驶,也必须等到风向稳定后才能成行,临到晚上,船只肯定是要找一处合适的港口停泊的。
若是错过了港口,也必须找一处背风的港湾下锚静泊,何况在航行时,船只离海岸线不会太远,像这样日夜在外海行驶,还是在狂风巨浪中行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难道是那甚机器的功劳?”
这时的海面上,能够日夜航行的,除了瀚海军,当然还有其他人,这第一个便是那些西夷,包括荷兰人、弗朗机人,另外就是郑芝龙的船队,彼等去吕宋贸易,也要通过一段没有人烟的茫茫大海,也必须日夜行驶才行。
不过,吕宋航线上,中途只有东沙群岛一个参照物,过了此岛,只要大致对准一个方向,日夜行驶到看见陆地为止,何况,在这条航线上,首先必须是二青头以上的的大船,还得有懂得观测天文的高人随行才行,否则一旦遇上风暴,在茫茫大海上如何辨别方向?
不像这瀚海军,彼等似乎能精准把握每一处岛屿、每一处海域,还能准确的把握航行的速度,何时能抵达下一个港口,这在外行方光琛眼里实在太惊奇了。
如果是山东、南直隶海面常见的、从来都是紧贴着海岸线形势的沙船,从天津出发,能顺利抵达嵊泗岛,白日航行,晚上歇息,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到。
他倒是想下到船底去瞧一瞧那甚“机器”,可惜孙佳绩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方光琛最后只得作罢,他暗忖:“也是,这是人家大夏国得以立足的秘技,如何能轻易示人?”
无论如何,嵊泗岛到了。
这一个方圆约莫十五平方公里的小岛,在经过了大夏国几年的建设后已经成了如今东亚洋面仅次于济州岛的一处贸易中心,不,说她是转运中心在码头上略略看了一下而已。
他发现了几个人。
当他跟着吴三桂坐上孙佳绩的金雕号时,他们两人被安排在船尾楼,一处高约六尺、顶部平平的船舱,那里,除了他两人,还有船上几名军官。
而在船艏楼,却是那瀚海军的水师大将孙佳绩的指挥舱,也是他个人休息、举行会议的地方,除了他、舰长,还有几个铺位,那里的条件明显比船尾楼要好上许多,不过孙佳绩并没有让他们住进来。
细心的方光琛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一个老头,两个少年。
那个老头一身北方蛮夷打扮,年约六十,虽然年迈,不过长相甚是威武,而那两个少年,却都是一身瀚海军水师服装,约莫十岁左右的年纪却要跟着水手们操帆、舀水、擦洗甲板,并学着观测天文、测定水深、船速。
而到了晚上,舰队的副指挥,一个叫杨承恩、据说出自于大夏国甚海军学校的军官,便成了那两个少年的老师,教授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那大夏国视为至宝的甚“数学”,还有甚天文地理,不一而足,当然了,华夏的儒学经典也有。
而那个老人,在闲暇时也教一教那两人如何使用横刀和弓箭。
方光琛观察到,无论是孙佳绩还是杨承恩,对这个老人和两个少年眼神中都很尊敬,并没有当做寻常少年水兵对待——方光琛观察到了,瀚海军的水兵里也有一些十余岁的少年水兵,听说都是海军学校的学生,分批来到舰船上“实习”的。
……
就在方光琛乘着商船远去后,在棱堡的最高处,那一老二少也在利用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嵊泗岛周围的环境。
在不远处,杨承恩小心翼翼地站着。
半晌,其中一个少年将望远镜放了下来,他对着那老人说道:“外公,我大夏国为何在此孤悬海外之地建设一处堡垒?”
那老头听了便向杨承恩招了招手,杨承恩赶紧小跑着过来了。
“殿下,你以为呢?”
没想到杨承恩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这少年,不过他这一声“殿下”将眼前这少年的身份暴露了。
原来这个少年正是尼堪的长子,如今年方十岁的孙德威,索伦名莫德里者,孙德威面目酷肖其父,不过与他父亲纯粹汉人面目不同,他的眉目间明显带着他母亲多西珲那鄂伦春人生来的精悍之色。
那老头自然是尼堪的岳父、多西珲的父亲乌力吉了,而另外一个少年,则是尼堪的外甥,他妹妹布耶楚克的长子罗斗,只比孙德威小一个月,如今是孙德威的伴读。
这三人为何在孙佳绩的船上?
这便要说道尼堪对自己子女的教育了,在他的儿女长到十岁时,他逐渐改变了让他们全部在宫内学习的方法,当然了,他的女儿们还是在宫里学习,不过几个十岁左右的儿子全部撵了出去。
“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尼堪不顾他的妃子们的反对,说出这句话后将三个十岁左右的儿子全部放到了外地。
长子孙德威由乌力吉带着跟着孙佳绩在海上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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