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究竟是想杀哪个人?封谁的口?
寇落苼曾怀疑投毒之人真正想杀的其实是赵四,他虽称是自己一时胡言,但事后傅云书细思,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但赵四已死,所涉之事也许只有最亲近的沈珣知道。
傅云书问:“赵四有没有对你说过他所知道一些隐秘的事?”
沈珣怔愣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寂静无言,也不知有没有把傅云书的话听进去。傅云书靠着椅背休息了片刻,觉得好受些了,便捂着胸口慢吞吞地走过来,拍了下沈珣的肩膀,“沈大夫。”
“他在哪里?”沈珣哑声道:“我想见他。”
傅云书带着沈珣来到停尸房,经过移尸一案,如今又出了一桩大案子,停尸房已成了九合县的保护重点,里里外外围满了衙役,见了傅云书,齐齐行礼,“见过傅大人!”
“你们在外面守着,”傅云书道:“我和沈大夫进去看看。”
正值酷暑时分,纵使停尸房背靠乱葬岗,y-in气逼人,但尸体停放数日,也已有些腐烂,推开停尸房的门,轰然便有恶臭袭来,傅云书虽有心理准备,但也还是被呛得咳嗽两声,捂着鼻子硬着头皮才继续往前走。沈珣却好似失了嗅觉一般,面色平静,一步一步地走到赵四面前。
傅云书虽曾想过请人帮赵四稍事料理遗容,但思及此案毕竟未破,还是让他保持了原样,因此此刻赵四的模样堪称狰狞可怖。沈珣却似浑然不觉,走到赵四跟前,轻轻戳了下他的脸,忽然笑了,他的笑声低低回响在死寂的停尸房,听得人毛骨悚然。
傅云书道:“沈大夫……”
沈珣道:“这不是赵宣甫。”
傅云书一愣,随即道:“不可能!虽已过去数日,尸身略有变化,但赵四刚死时我就见过他,确实是这副模样,而且停尸房一直严密把守,绝无可能再有人把尸体掉包!”
“这不是赵宣甫。”沈珣却好似没听见傅云书的话似的,低低地道:“这只是一具躯壳罢了,从前不过装了他的魂儿,如今他的魂走了,这具躯壳,也不过就是一块会烂会臭的死r_ou_罢了。”
傅云书哑然无言。
沈珣仔仔细细地盯了几眼,摇了摇头,又道:“这不是赵宣甫。”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傅云书正要拦下他,“沈大夫……”沈珣忽然整个人晃了晃,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傅云书:“沈珣!”
医者不能自医,傅云书只好把沈珣带回府中,又将邵大夫请来替他诊治。邵大夫把了会儿脉,捻着胡子道:“大人放心,沈大夫只是一时伤心过度,气血上涌所致,歇会儿就好了,倒是大人你,这几日切记不可c,ao劳过度。”
傅云书道:“我今日倒并未如何c,ao劳,只是劳烦邵大夫您了。”
“只是尽分内之事罢了。”邵大夫忙道。
傅云书看见邵大夫头顶几根摇曳的苍苍白发,又想起自己那份疑心,心头涌上名为愧疚的情绪,一时无言。两人沉默相对,县令大人不发话,邵大夫也不敢起身离去,只好没话找话,“傅大人,怎么一直都没看见寇先生?”
他这话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傅云书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半晌才哑声道:“他回家去了。”
邵大夫察觉县太爷神情变幻,自觉说错了话,立即闭嘴,不敢多言。
静默片刻,傅云书又问:“邵大夫,之前问你讨的那个治断袖毛病的药……”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还有别人吃过吗?真的有用吗?”
邵大夫也笑了笑,若有深意地道:“没有包治百病的药,灵验与否,不在药,在人心。”
说话间,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珣忽然“唔”了一声,两人立时把目光移到他身上,邵大夫道:“小沈大夫,你醒了?”
沈珣只闭着眼睛,轻轻地唤:“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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