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槭暗暗戒告自己,再不能得意忘形在他面前乱言乱语,做什么都要有所收敛。
多年的习惯使然,秦稹从来不贪睡,外面的黑色未褪一分,便起了身。
他一动,被窝里的人就醒了,迷迷糊糊软绵绵地想开口叫他,昨天晚上的事就忽的浮现在眼前,眼睫毛轻轻动了动,便装睡过去,直到那人乒乒乓乓收拾了半天出了门,缓缓睁开了眼。
“小公子!”
平乐进来时,看见他坐在床头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面若桃花的小脸上重现之前的死气沉沉。
哎,大清早,又闹什么了?昨天不还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吗,俩祖宗好好相处不好吗?小太监暗暗叹气,笑了笑,“奴才伺候您穿衣洗漱吧!”
那人木愣地点头,没等他上前,自顾自穿衣下床。
平乐垂着手跟在他背后,手足无措观察他,一声不吭吃饭,事后呆呆地看两只狗玩,然后去厨房。
平乐小心翼翼开口,他这般出尘脱凡的人,实在不愿看他皱着眉,生闷气,“您在忧心什么?可否说与奴才,让奴才为你解忧?”
忧心?
小槭拿锅铲的手顿了顿,有这么明显吗?
“我没有什么可忧心的!”
小太监撇嘴,低声道,“小公子莫哄奴才了,您这眉头拧得和麻绳一样,从早晨到现在就没有平过,您自己看不见,奴才可都看在眼里呢!”
“我……”小槭没有接话,低头几下将菜盛到盘子里,转身出了厨房。
小太监紧随其后,滔滔不绝,“小公子,您难道又和殿下赌气了?”
“没有!”
平乐嗤嗤地笑出了声,“奴才不信!”
“小公子,每次您和殿下赌气,都不说话,奴才虽然跟着您不是太久,但您这点习惯,奴才还是知道的!”
“小公子,您莫嫌奴才话多,容奴才多说几句,殿下爱您,您爱殿下,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
什么?什么叫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如遭雷击,小槭有些慌了,随即冷笑。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爱那人,秦稹更不可能爱他,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主人与玩物,怎么可能产生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明明是压榨,哪是爱啊!
“现在殿下后院里没有正妃,只有您一人,又独宠您一人,殿下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您,虽然殿下有时脾气暴躁了些,但他对您可是好的没话说,很少见他对您发过火,说话都是温声细语,除了那次……”小太监最后越说越小声,提及那次,不敢再延伸下去,转了话头,“因为您啊,殿下对我们这些奴才也不似以前那么严苛了,经常对我们露笑脸呢!”
“……”小槭点点头,赞同他的话。秦稹的确对他好,称他心时,就是他的一切,刀山火海都愿意下,不称他心时,不当人样打骂,什么都不是。
这种人,不管是爱,还是喜欢,他都不敢要,要不起。
“奴才记得前些日子听人说,皇后娘娘想把文渊侯的嫡长女,三青郡主许给殿下做正妃,殿下却再三推辞,奴才猜想,殿下多半是为了您……”
小槭的眼睫毛微颤了一下。
“除了您,谁还入得了殿下的眼,谁还配的上,殿下这般用心!”
“所以啊,小公子,殿下和您都不容易,无论是殿下在赌气,还是您在赌气,夫妻没有隔夜仇,那些是是非非都随风而去,不要再提了,欢欢喜喜过日子才是正经。”
第四十章
小槭听了小太监的建言,立刻打起精神来,不再愁眉苦脸,打算那人回来先给他服软,他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呀,为什么总是要他认错,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什么时候,他那么骄傲的人,连真话也不敢听了。
小太监陪着小槭坐在凳子上,等那人回来,可饭菜都凉透了,院里的阳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也不见他归来。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如此小气。
怎么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总不记得谨言慎行,小槭很懊恼,却不知道该怨恨谁。
一天不到,回到原点。和他冷战的日子,真难熬,小槭在心里一遍一遍骂自己,再不能惹他生气了。
老皇帝又病了,彻底丢了朝中大事,转到城郊别宫休养。
秦稹很忙,所有重担都落在了他身上,一大早就往内阁去了,北方因饥荒而起的叛乱,领头人是兵痞出身的李尚荆,打着匡扶萧氏皇朝的旗帜,声势浩大,北方三州已被其控制,虞州府台昨日送来八百里加急公文,称不日叛军将兵临城下,这虞州一过便是北方第一大关一线天,过了这道防线,南下不到五日路程便是京城,虞州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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