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很多,电梯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有提了水果来看病人的、有挂着水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有提着保温盒的家属, 虽然人多,但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麻木的,混合着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整个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安静到让人窒息。顾明玉待不下去,干脆把手里的背包背在背上,找到楼梯一路跑着上了八楼。
胡珍的病房是两人间,顾明玉到的时候刚好有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人推门走了出来,看见他就是一愣。
随即笑道:“弟弟是来找胡阿姨和顾叔的吧?”
“是,他们……”顾明玉紧了紧手里的背包带,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顾叔推阿姨去检查了,大概很快就回来,要不你先进去坐坐,刚好帮我看东西。”年轻的女人不到三十岁,笑起来很开朗很乐观的样子,顾明玉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低头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很整洁,靠窗的位置是那个年轻女人的,她的床铺上有一个很大的等人高的娃娃,床头整齐地摆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看起来很是温馨。胡珍的位置在里面,没那么冷,柜子上放着没吃两口的水煮面,顾明玉找了把凳子坐着发呆。
没过多久顾怀立和胡珍就回来了,听到门响,顾明玉转头去看,只见胡珍脸色蜡黄,病恹恹地坐在轮椅上,顾怀立推着她进来。
看见顾明玉胡珍难看的脸色露出一丝微笑,她看起来非常虚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顾明玉愣了一下,赶忙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妈——”
“明玉,妈妈的小宝贝,妈妈好想你啊。”胡珍是扑进明玉怀里的,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顾明玉和父亲合力将她抱到病床上,等到护士过来输液,胡珍睡着后,父子俩来到走廊,顾明玉忍不住问:“妈怎么——这不是才没几天?”
算上他们检查完等消息的时间,顾明玉不过两周多没见到母亲,之前看着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病成了这样。
顾怀立先是沉默,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恐惧可以把人击垮,原来……死亡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顾怀立的父母从生病到过世的时间很短,他一直在外读书工作,回家的时候只见父母的慈爱见不到他们的伤痛。
顾明玉屏住了呼吸,如果母亲因为他的建议……
顾怀立看出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头,对他说:“跟你无关,就像你说的,只要开始治疗是不可能隐瞒得住的,这里是肿瘤医院——”
说着他惨笑一声,“接下来你妈还要化疗,她不是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当然知道化疗是做什么的。”
即使有父亲的开导顾明玉心里也还是不好受,顾怀立不愿他自责,岔开话题道:“医生是说有化疗和手术两种办法,只不过手术成功率低,费用高,好处是人没那么遭罪,运气好的话手术后能像正常人一样,至于化疗——化疗是用药物杀死癌细胞,但是副作用很大,好的细胞也会被杀死……我想劝你妈做手术。”
“可是手术的话成功率……”顾明玉说不下去,父亲一句成功率低把他吓到了,他顿了顿换了个话题,“手术要多少费用?”
“四十来万吧。”顾怀立说,“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我已经在联系朋友看看咱们那栋房子能卖多少钱,00年搬进去的,也才住了五年,这几年房价涨了很多,虽然那边偏远了一点,但卖个三十万应该没问题,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就是房子卖了咱们只能去租房住了。”
在顾家的亲戚里面顾明玉家算是最有钱的,四十万在05年还是个天文数字,顾怀立知道借不到,便想着卖房子。
“租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顾明玉笑着说,眼里有泪光在闪动,“只要能治好妈的病,砸锅卖铁也行。”
“是啊。”顾怀立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能治好。”
一个从来不抽烟,家里也没人抽烟的人得了肺癌——许刚有烟瘾,但他从来不敢在家抽烟,顾怀立讨厌烟味。没有人能找出理由,许刚说:“都是隔壁那个女人害的!肯定是他们吵架时憋出来的!如果没有那件事咱妈就不会生病!”
顾明珠也说:“我恨那个女人。”
恨总是比豁达要简单,顾家人不约而同的把周家人当成了根源,就连顾怀立自责的同时也恨上了周家。
顾明玉想说这都是命,都是运气,但是即使是他也做不到这样理智,凭什么呢?他们周家到现在还能和和睦睦,周明从来不跟陈玲玲吵架,两个人身体健康,爷爷n_ain_ai外公外婆也都还健在,周成无忧无虑,凭什么呢?
在周成又一次站在梯子上往他家院子偷看时,顾明玉走过去对他说:“出去走走吧,别在这里,我哥看见会揍你。”
顾明玉说的是实话,许刚发起神经来非常吓人,他本就长得一副凶相,周成从小就怕他,每次来顾明玉家都得问许刚在不在,在的话他是不敢进门的。
上周不知道怎么许刚突然跑到周成家门口狠踢他的家铁门,吓得周明差点报警,那门到现在都深深凹下去一块。
得知胡珍生病周成心疼顾明玉,害怕他伤心难过又不敢来找,只好一听到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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