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恨,他好怒,他觉得心头有一股子的怒气纠结,怎么也驱散不去。“老夫现在做的事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常人眼中皆是与村子背道而驰。老夫知道,谁都可以对不起村子,唯独是老夫……担待这掌权长老之名。然而,老夫的苦衷汝等不懂。老夫知道自己是一个罪人,他日下了黄泉或许都没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然而既然选择了的路便会一直的走下去,哪怕背负千古的骂名,哪怕是承载全天下的怨恨,老夫也在所不惜。”
“也不瞒着汝等,反正汝等当中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些,老夫索性径直的告诉汝等。老夫要炼制圣物,北山鹰在此不是祭天,而是淬炼我一族六百年的传承。大师兄说圣物已成魔,然而老夫不在乎,圣物离开了洞穴已经是活不久了,老夫不允许它就此的消失。哪怕当真的练出什么可怖的存在来,老夫也要一试,今天,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了老夫。”
“老夫承诺,不会动汝等任何一人,就好像一切在今天之前的样子。只要汝等听话,不闹事,权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或许这是老夫的一厢情愿,但是老夫真的不想对汝等怎样,只要汝等不阻拦,老夫必定遵守诺言。”不断的重复,只因为静流是当真的不想和这万千的族人为敌。并非是担心自己会制不住他们,不过是若当真的需要向他们决然的时候,当冰冷的锋利对着的是昔日自己处心积虑的保护的族人的时候,他害怕自己要保护的人的初衷,反倒是要变成屠戮他们。“今天是一个大日子,蓝雨盛会,对整个离谷都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都变了,甚至这离谷的天恍惚都不一样了。老夫不奢求汝等的原谅,反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汝等乖乖的,只要不阻拦便好。老夫不想,不想对汝等也扬起冰冷的屠刀!”
仰首,天上的火焰疯了似的燃烧的格外的旺盛。以致于那殷殷的红跟泡在染缸里似的,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是天时的偶然变迁呢,还是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跟自己做对?
为何,连这天空看去都是那样的透着绝对的不吉利。“午时了,是到时间了,来人,按照习俗是蓝雨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了。”
蓝雨大会,对呢,就是蓝雨大会。
只是他不确定,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人记得今天这么多人聚拢在此的原本目的。“呵呵,老夫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或许有些不合适了。可能,在场没有多少人有这个心思。”
“只是。”
如鲠在喉,静流莫名的顿了下。“只是汝等若仁慈的应允的话,老夫倒是希冀可以正常的继续。”
“来人,分硫磺酒。”
“诺。”
“静师兄,请。”偃安捧着一盏酒水呈递到面前。
青铜酒爵,专为盛典而准备的器具,透着节日里喜庆的气氛。
加了硫磺的特地酿造的烈酒在杯中微微的荡漾,散着略微有些刺鼻的泥浆色,辛辣却又是醒脑,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静流记得清楚,往昔自己可是最中意这一年才有一次的独特味道呢。
接过杯盏,手掌缓缓的摩搓着青铜酒爵表面精致的纹路,思绪万千。
“老夫从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从没有!”他在呐喊,他在咆哮,他的声音近乎撕心裂肺,仿佛是唯恐有人听不清楚。“老夫原本的设想……只是到底是路了破绽,事情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呵呵,当真是造化弄人,看这事情闹的。然而,老夫的初衷不改,汝等是老夫的族人,一辈子都是,汝等是老夫最不愿伤害的人,不管汝等信或者不信,老夫真的是这般的想的。现在说这些好像有些迟了,然而就从此刻开始,让一切和平共处。用不了太多的时间,只要等圣物炼制成功,尘归尘,土归土,便是终结。”
“如果应允的话,就和老夫一道,饮下此杯!”仰脖,咕噜一声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静流蜷缩着腰身,捂住嘴巴剧烈的咳嗽着,尖锐而又突兀。
喉咙里火辣辣的难受,就好像是有人狠心的把烧红的烙铁按在身上最没有防备的肌肤上来回的碾压。那种远远超越了常人可以忍受的极限的折磨,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方一头撞死干净。
他喝的猛了。
人烟渐渐的稀疏,一向的没有多少人走的小巷,通向了处在村子边际的一处小院。
三四间简单的高脚竹楼,围着一个范畴不小的演武场,如村子里大部分走道一样,用平整的青石板材铺垫。看去干净整洁,简单中透着几分偏好宁静的雅致,如纤尘不染的高傲的青竹,翠叶自得从不屑于繁华争芳。
“到了,总算是到了。”门前,钟颜斐律齐放下了秦暖。
“师傅的院子?”遥望院里的一切,说不出的熟悉。
“对,午时了,人呢?”
等等,他说什么?
午时,这个确定的时刻,他一直在计算着时间吗?或者说,他是在等这个时刻的到来。记得不错的话,曾经从师兄们的口中得知,午时这个时间在今天可是有着特殊的意义呢。“站住,你要去哪儿?”
“四处看看,找人帮忙。”
“是找人帮忙呢,还是……另有图谋?”
嘎吱,
面前人骤然的止步,像是急速运转的机器突然的卡顿而发出的尖锐的嘹亮。
钟颜斐律齐像被点穴一样僵着,没有回头,唯有一个定格的背影。“额,师妹你说的话,师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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