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了灯,摸到起伏的腹顶,支着另一只胳膊看阿惑闭上眼,对着稍微显出肉感的侧脸、长而浓密的睫毛、挺秀精致的鼻梁看了好一会儿才躺下去。
“喂。”阿惑闷闷出声。
康之觉得他没礼貌,不理他。
“我以为你要亲我。”
“刚刚亲过了。”
“这难道还有限额吗?你怎么这样啊。”
“睡吧。”
“其实我还觉得你会说那个,电视里不都这样吗,等我睡着了,你就在我耳边说你爱我。”
“你睡着了吗?”
“我在装睡啊。”
“这才几分钟,我知道你不可能睡着。”
“那我睡着了你就会说吗?那我也听不见了啊,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怎么不跟我学学……”他又开始咕哝。
康之听他念了半天,不觉得烦,贴近他说:“我是爱你的。”
阿惑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在康之身侧僵得硬硬的,好半天都放松不下来,“我我我我……”
“少看点电视吧。”
研讨会上一半学者一半记者。
康之不想高调,奈何他的名卡总在显眼的地方,坐着站着都在镜头正中。他不怎么对别人的研究发表见解,又因为年轻挺拔,显得与会场的氛围格格不入,一开始学者们看到他都表现出困惑,但他们不多问,只是与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后来新闻跟上了,大家都知道他是ru的博士,又在ab带过组,总请他说说看法。多数时候康之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实验与实验间差距巨大,他只是在会上听个大概,了解得不深,不好随便评判别人的劳动,他解释几次,大家也不问了,会后一起吃饭总爱夸康之谦和。
康之觉得很多项目听起来就很不错,有时候能感到希望,有时候却忍不住质疑——真的好吗?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好吗?真的只拿动物做实验吗?
他偶尔会恍惚,不知道哪种实验才是真实的。
回到房间里,康之接到詹家致的电话,詹家致嫌他表现得太低调,说闭幕式上一定要好好发言,康之应付着,看到阿惑也打进来,他笑了笑,没切通话,恭恭敬敬地与詹所长保证一定好好说话,詹家致还是不放心,要派人写一份稿子给康之。
阿惑那边挂了,康之对詹家致说:“这样也好,您帮我把把关。”
詹家致被哄得心情不错,多说了几句自己的成功经历,康之开电脑看报告,偶尔“是”几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等到詹所把话说完,康之直接给阿惑发视频邀请,很快看到一张年轻的脸,男孩离镜头很近,被手机补的光一照,白得剔透。
阿惑嚷嚷好想康之,康之应了,叫人把手机搁远点,让他看看肚子。
“你都不想看看我,就知道看他。”
“他长在你身上,我是要看你。”
视频里看不出来阿惑肚子有多少变化,十天不见,康之觉得他肚子长了一点,又好像没长。
“他有没有闹你?”
“没有,白天动得多,晚上就安分了。但是我腿抽筋了,好几次,疼死我了。”
吴明惑委屈,康之没办法,只是忽然更想他。
“怎么不说话了,我说疼死我了。”
“吃点钙片,我回去给你揉。要么叫陈广平买个按摩仪?”
阿惑眯起眼笑,“我忍忍,等你回来噢。”
康之告诉阿惑闭幕式有直播,直播完还有对他的采访,阿惑很高兴,保证会看,而且要录下来。康之说不用录,以后直播的录像都会放到网上,截下来就好,阿惑撒娇说不会弄那些,就要录在手机里,康之就随他去了。
康之带了几套西装,本来觉得足够应付直播,想到阿惑要录,特地去商场买了一套更帅的,路过一楼首饰柜台,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放弃了买戒指的念头。他是可以用一枚银环把人套住,甚至不用套,那人就离不开他,但他总怕万一,怕戒指禁锢了男孩的后半生,吴明惑还小呢,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象征性的东西,他也不用睹物思人。
吴明惑带给康之前所未有的爱和温暖,给康之想都不曾想的美好家庭,他把康之空落落的心填满了,康之是知恩图报的人,他想让阿惑活得更好,没他有他都要很好。
康之在闭幕式上背了詹家致准备的发言稿,微微笑着,表达对国内科学技术前景的展望。研讨会结束,臻市电视台的直播继续,记者主要问康之在美国的经历,康之回答得简洁友好。
电视台与研究所通过气,采访最后,女记者笑着问康之:“不知道您有没有爱人?康博士有时间谈恋爱吗?”
“我有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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