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让他们俩就这么睡着罢。待江礼清醒,发现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别人,定要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尚在梦中。
叶鸯没兴趣看他们睡觉。当整个屋子的人都在休息,仅剩下他独自清醒的时候,这份清醒便意味着无聊。他推门出去,换了间房。佳期如梦这样大,总有供他歇脚的地方。
阳面的房间一年四季燥热难耐,叶鸯躺下没多久,浑身出了层热汗,只好悄悄摸回去,打个地铺贪凉。他翻过身,腹部与地面隔物相贴,凉丝丝的煞是痛快。满足地打两个滚,抱着枕头兀自睡去。
因着入睡太迟,这一日叶鸯醒得很迟。他睡着没过多久,江礼便醒来,看屋内另外两人睡得死沉,没好意思把人叫醒,任凭他们睡到饭点。
吃喝嫖赌四者,打头的“吃”是方璋平生第一要务。当饭菜香气钻入他的鼻孔,他便禁不住撩拨,克服了重如泰山的疲惫沉重,闭着眼爬起身。他困,可他更饿,宁愿闭着眼吃饭,也不愿饿着肚皮安眠。
眼周挂着两圈硕大的黑影,方璋披着外衣晃出屋门,游魂一般飘进饭香四溢的那间房,倪裳离得老远看见他迈着拖沓的脚步,疑惑地眨眨眼。
叶鸯睡眠浅,醒得更早一些,却也早不到哪儿去,充其量多出个穿衣梳头的时间。两人手撑着脑袋,一副恹恹神情,眼睛半睁半闭,慢吞吞地吃饭吃菜,咀嚼吞咽,谁也不讲话,谁也不斗嘴,竟比平常要和睦几分。
席间少了喧闹,有人胃口大开,有人食不下咽,而倪裳属于后者。她的视线在这两人面上横扫,心头疑云重重。夹了块肉放在碗里拿筷子戳着,心不在焉地说道:“昨儿屋顶上有奇怪的响动,听着像鸟又好像人,不知你们是否也听到了这动静?”
“是白天,还是夜里?”江梨郁没领会她的意思,还在往嘴里塞菜。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较多,江礼夹了一筷子炒肉片送到她碗里,接过倪裳的话茬:“夜间我睡得沉,没听见响动,白日里倒有鸟雀叽叽喳喳不停叫唤,吵得很。”
“你们两个是没听到,我可听到了;我不光听见那东西乱跑,还亲眼看见他长个什么模样。”叶鸯来了精神,呱唧呱唧开始胡侃,方璋被他吸引了注意,斜睨着他,打算听听他能怎样瞎编。
小妹好奇心旺盛,连连追问道:“那真是鸟儿吗?还是什么怪人?”
“昨夜那东西非鸟非人,不过跟我们一样,生了胳膊腿总共四条,两只眼睛,一双眉毛,一只鼻子,一张嘴。”叶鸯喝口稀粥,望向方璋,促狭地笑了,“——要论他的奇妙之处嘛,他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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