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上,王神圆和牙兵们沉默不语,那些龟兹良家子和汉儿们则是士气高昂。
那随行的伊吾军斥候,看着这队伍里古怪的气氛也不由大为好奇,在他眼里边上那位沈判官看上去端的不像是个能厮杀的,可是偏偏那些白发老兵却对这位沈判官极是服气。
秋日的草原最是美好,只不过沈光却无暇欣赏沿途的风光,到了傍晚时才到了那斥候口中适合扎营的地方停顿下来。
那是处远远眺望只是微微起伏的丘陵,可是到了近处,才发现那丘陵一侧极其陡峭,近乎笔直,在此扎营的话,只需看顾着前方就行。
安营扎寨的活计,那些龟兹良家子和汉儿们已经干得手熟无比,搭建好帐篷后,他们还砍了附近的灌木众,在营地正前方做了些简易拒马。
“郎君,这骚扰敌军的事情可不好做。”
营地内,升起的火堆前,王神圆朝沈光说道,突厥人足有两万骑,就算其中大半都是些穷苦牧民,但突厥人的兵力依旧浑厚,这队伍四周必定少不了轻骑游弋护卫,一旦他们被缠住,对方又发了狠要拿他们立威,想要全身而退可不容易。
“王队正,某知道你们担心某的安危,但是你们也知道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某不会贪功冒进,咱们这趟只是在贼军外围击杀他们的斥候和轻骑护卫罢了,一击不中,立即远走。”
沈光不会做弄险的事情,实际上他心中也是清楚,这股突厥残部如果是报着必死之志来打这场仗的话,所谓的骚扰其实没什么大用处,不过是他拿来锻炼手下那些良家子罢了。
“郎君既然省得其中利害,那就好了。”
王神圆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去什么夜袭贼军大营,又或是非要全歼贼军游弋在外的轻骑斥候队伍,这趟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在边上听着的伊吾军斥候陈火长听着不觉有趣,他们伊吾军里的将领若是领了都督这等骚扰敌军的命令,那必定是可着劲地想要立下大功,哪像这位沈判官,居然是一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样子。
“陈火长,某记得你说过,咱们这处营地是四周地势最高的,这放眼望去,附近十多里动静都瞧得见。”
“正是如此,这地方还是咱们偶尔发现的,那些突厥贼军打附近经过,肯定瞒不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明日也不走了,只等那些突厥贼军来就是。”
沈光听罢,仔细想了想后道,那些龟兹良家子和汉儿们终究还是缺乏战火的历练,而且长距离行军后,人马难免疲乏,与其仓促向前,倒不如在这里以逸待劳。
“都督吩咐过,此行但听沈判官的吩咐,您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
陈火长回答道,他心里并不抵触沈光的命令,他们完全可以以这处营地为据点,明日外出索敌,若是发现突厥人的轻骑队伍,可以寻机下手。
伊吾军的斥候没意见,牙兵和老兵们更是如此,在他们看来沈光的布置也算妥当,这儿距离自家大营也不算远,若是真遇上贼军大队,他们不惜马力也能逃回去。
随着夜幕降临,旷野里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天空里银河倒挂,这样的景色沈光不是头回见到,但是仍旧会为之感到壮阔和感动。
“郎君。”
正自看着星空的沈光闻言,只见那陈火长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道,“陈火长寻某何事,有话不妨直说。”
“郎君,我听说您在安西那边,会征募那些卸甲归田的老兵,还将养那些战死将士的军属和残废老兵,不知道咱们这边……”
陈火长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在伊吾军过得不算差,可是也没有多少积蓄,而且他有好几个同袍在战争中落下了残疾,那都是心高气傲的汉子,不愿回到家乡拖累家人,如今只是留在甘露川当了养马的马倌。
他本来还没什么念想,只是方才和那些良家子攀谈的时候,才知道这位沈判官简直就是位活菩萨,所以才大着胆子来询问。
“只要愿意往安西去落户,某自是欢迎。”
沈光回答道,火烧城那儿地广人稀,就是再去个大几千人都容得下,而且他也不会嫌手下的兵少,只要给他时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郎君,我有几个同袍,都曾是军中的好汉,只是伤了手指,不能控弦,但还是能提刀上阵,还请郎君开恩给他们个机会。”
“陈火长言重了,某说过,只要愿往安西去,某自是欢迎,等这仗打完,你自带你那几位同袍过来就是,某决不食言。”
沈光看着姿态放得极低的陈火长,亦是忍不住心中感叹,在朝廷看来,那些伤残的老兵是负担,可对他来说,这些人却是无可估量的财富,要守住安西的那些绿洲城市,就离不开这些老兵。
“多谢郎君。”
得到沈光的承诺,陈火长不由高兴起来,他不光是为那几个同袍高兴,也是为了自己,他在伊吾军已经待了七年,早已经是超过戍期,他决定等这一仗打完,便解甲归田,然后投奔这位沈郎君去赚大钱。
他可是听那几个老兵说,沈郎君以后要开镖行,那镖行里的镖师待遇绝不会比军中差,像那些老兵便是领着两倍于当初军中的军俸,可是叫他眼红得很。
到时候等到了那火烧城,若真是处好地方,他便写信回家乡,让家人也迁过来,他前年曾得了自家婆娘的书信,说大儿子年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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