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想到了前几日这丁县尉被自己吓得面如土色的模样,她噗嗤一笑,但旋即她便意识到这样不礼貌,连忙道歉,随后匆匆走出了屋子。
对于静女的失笑,丁武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不过他当然不会跟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计较,况且,眼下的他也没心情计较,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虞,仿佛是在辨别眼前的这位赵二公子到底是活人还是鬼魂。
从旁,刘緈在一阵沉寂过后,朝着赵虞拱了拱手,由衷说道:“得见二公子安然无恙,刘某……着实心慰。”
说到这里,他忽然朝着赵虞躬身行了一记大礼。
“刘公这是做什么?”赵虞赶紧将刘緈扶住,惊讶问道。
刘緈摇头说道:“刘某有愧于乡侯,有愧于二公子……”
赵虞顿时沉默了,扶着刘緈反问道:“刘公指的是,鲁阳县衙公布我赵氏‘勾结叛军、意图谋反’的罪名一事?”
听到这话,刘緈的面色愈发愧疚。
见此,丁武在旁解释道:“二公子莫怪刘公,刘公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当时那厮威胁刘公,若刘公不肯配合他掩盖真相,那厮便要设法罢免刘公。二公子你知道,我鲁阳为了修渠、修湖,已经投入了许多的人力物力……”
他说到这时,刘緈打断了他:“丁尉,让刘某自己来解释吧。”
说罢,他目视着赵虞,诚恳说道:“二公子,刘某并未是为了给自己脱责。我不知二公子是否知晓,为了县内修渠、修路、修湖等事,乡侯与二公子跑前跑后,固然是功劳巨大,但县衙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比如县仓的赤字……二公子或许不知,想在汝水与沙河间修一条河渠,这根本不是一个县所能负担地起的,一般情况得由郡里做主,甚至要上报朝廷。而我鲁阳归属南阳郡,南阳郡治的情况二公子也了解,虽然这几年王尚德将军因为军市宽裕了许多,但以他的性格,他怎么肯把大笔大笔的钱花在我鲁阳县?他不派人制止我鲁阳修筑,这就已经是万幸了……”
赵虞静静听着刘緈的解释。
他并不反驳刘緈的话,毕竟有些情况他也是了解的。
比如说璟公渠,那确实不是一个县能够负担地起的工程,毕竟它跨了三个县界,长达百余里,再加上这条河渠并非单纯意义上的‘引汝水入沙河’,还得考虑通船,因此才会成为一个五到十年的大工程。
这样一个原本最起码得由郡里出面的大工程,当初却因为南阳郡治的覆灭而只能由鲁阳县单独背负,想想也知道鲁阳县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或许有人会问,鲁阳县独自搞这么一个大工程,真的有意义么?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因为璟公渠建成之后,鲁阳县非但可以彻底解决近几年的干旱缺水问题,而且还能通过水运使整个县繁荣起来,可以说是一件投入巨大、回报巨大的工程。
然而,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魄力去做这件事。
尤其是近几年,天下大旱、朝廷缺钱,在这个大环境下,朝廷并不会称赞鲁阳县借机兴修水利一事,相反,那些能让朝廷得到更多税收的县令,更容易得到朝廷的嘉奖。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谁能保证取代刘緈的下一任县令,会继续施行前任的政见呢?
万一刘緈被取缔后,继任的县令终止了这项工程,那么,不但鲁阳县先前的投入打了水漂,并且,工程停工所导致的劳动力过剩,也会动摇鲁阳的稳定。
一边是已经死去的乡侯府一家,一边是仍在建设的鲁阳县,在死人与治县之间,刘緈最终选择了后者。
“……我等皆以为公子一家皆已亡故……”
看了一眼赵虞,刘緈带着愧疚说道:“在下并非贪恋官职,只是不希望我等迄今为止所投入的精力与人力物力变成白费,是故,在下……在下……答应了那童谚的要求,谎称乡侯府勾结叛军、图谋不轨,以掩盖其率领军卒夜戮乡侯府的恶行。”
在听完刘緈的解释后,赵虞平静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前几日在去郑乡的途中,我曾一块河碑……看到那‘王景公渠’四字,我多少也能谅解刘公几分。”
听到这话,刘緈微微一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且坐。”
“……”
刘緈与丁武对视一眼,依言在屋内的坐席上坐下。
他们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位二公子对他们已经不像往日那般亲近了,想到其中原因,二人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可能是觉得气氛过于沉重,丁武岔开话题问道:“二公子,不知你当日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听到丁武询问,赵虞并未隐瞒,如实说道:“府上遭难那晚,幸得张卫长、张季、马成、曹安等忠心的卫士与家仆断后,我与静女侥幸逃过了梁城军士卒的追杀,向北逃入了应山。我本想去投奔刘公,却不想中途却得知县衙公布了我家的罪状……”
“……”刘緈一脸羞愧。
好在赵虞也并非有意要羞辱刘緈,轻轻揭过,又继续讲述道:“后来,我与静女又想去投奔毛公,可惜毛公却不幸亡故……”
刘緈与丁武默默听着赵虞的讲述,尽管赵虞在讲述这一切时面色平静,但他们却不难猜测到当时赵虞与静女二人的绝望与无助。
舔了舔嘴唇,丁武又问道:“那二公子又如何会与一干……一干应山贼混在一起?”
赵虞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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