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凉山弥陀寺,乃是天南国北境有名的大寺。
寺内建筑繁多佛塔林立,是天南世俗禅宗的发源地,平日里进香参拜的信徒络绎不绝,只因近日受了黑云城的无端挑衅,不得已封了山门闭寺谢客。
聂婉娘等人来到高大的寺门之前时,只见寺门紧闭,内中却不时有杂乱的脚步声传出,气氛透着几分压抑。
彭仇上前叫了半天的门,才见一个小沙弥在侧门开出的小口处探出光溜溜的脑袋,一脸警惕的打量众人。
待看到聂婉娘时,忽地小脸涨红,呐呐半晌,挤出一句:“本寺近日闭门谢客,各位施主请回吧!”之后“砰!”的将小口关闭。
几人心思电转,知道这弥陀寺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
季灵待要跃入寺内查看,却被聂婉娘挥手止住,此处毕竟是祖师故友隐居之所,不可不敬,于是闭目凝神感应寺内情形,她此时神识未修、神念未成,用的却是陈景云传授的心念探察之法。
凝神感应之下,只见院内刀棍林立,各处皆有武僧手持戒刀僧棍四处把守,偌大的殿前场中,还有几处血迹未曾清理干净。
而后殿的一间禅房之中,正有四个年长的僧人各出一手抵在正中的一名老僧身上,那老僧容貌凄苦,面如金纸,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周围的僧人则正在为其疗伤。
见此情形聂婉娘眉头微蹙,也不耽搁,朗声开口道:“闲云观灵猿子祖师门下,三代大弟子聂婉娘,今奉师命,携师弟、师妹特来拜望司徒前辈,望乞纳见——!”
此声一出,好似春风化雨细腻婉转,轻灵灵的传入寺内众僧的耳中,好似说话之人就在耳旁低语一般。
寺内众僧没来由的长舒了一口浊气,紧张的面容渐渐缓和,有伤在身的似连痛苦也都得以减轻了。
那禅房中正自疗伤的老僧听闻此声,身躯一震,猛地张开双眼!气血激荡之下一口鲜血喷出,之后面色潮红,猛晃了几下就要跌倒。
见此情形,老僧身侧的众僧直骇的亡魂大冒,忙七手八脚的将老僧扶于卧榻,嘴里有喊师叔的、有喊师祖的乱作一团。
那老僧喘息一阵,强自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和心头的激动,唤来身边的一名年长的金袍僧人急促吩咐道:“玄慧师侄,寺外来人乃我挚友的门人,你速速带人前去相迎,切切不可失了礼数!”言罢眼中已是浊泪翻涌。
片刻之后,弥陀寺中门大开,玄慧带着几个老僧迎将出来。
众僧皆在心中好奇,什么人物能让佛法高深又向来不理俗事的苦月师叔激动至此的?乍见立于寺门外白玉石台上的五人时,众僧不禁齐齐一愣,旋即又是一惊。
只见几个衣着素净的道衣少年静立场中,为首的却是一名年纪也就十六七岁,神色淡然平静的绝美少女,一个似是仆从的中年道人则陪在几人一侧。
众僧吃惊那几人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容貌气度,更讶异的则是为首女子的年纪。
实在难以相信,方才那非绝顶高手无法施展的传音入密之法,竟出自这小小少女之口!
到底是佛门高人,玄慧方一愣神旋即觉察到众僧的失礼,连忙口宣佛号上前相迎道:“阿弥陀佛!贫僧玄慧,忝为弥陀寺的方丈主持,几位乃是我苦月师叔的贵客,怎奈师叔重伤在身不便相迎,如有怠慢还望见谅。”
聂婉娘微一躬身,还礼道:“苦月大师与我家师祖乃是挚交,你我两家就不必如此客套了,不知大师伤势如何,我闲云观对于疗伤之道所研颇深,还请方丈速速引路。”
玄慧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将众人引入寺中。
聂婉娘衣袂飘飘,绝代的风华不知引得多少出家人禅心躁动。
来到苦月大师的禅房外,玄慧打发了众僧,与另外三个玄字辈的长老引着众人来到禅房之内。
此时苦月的气息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急促,见了聂婉娘几人到来,苦月眼中露出怀念、慈爱之色,之后挣扎着坐起。
几人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施礼,聂婉娘上前一步恭声道:“晚辈聂婉娘,通背拳圣灵猿子乃是敝师祖,今次奉师命,携师弟、师妹前来拜见司徒前辈。”
苦月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少年人,心中满是感慨。
老友自从北去“神仙地”之后二十多年了无音讯,今日得见他的再传弟子,真是个个英挺出尘,不类凡人!心中的快慰无以言表,凄苦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连声道:“好、好!好孩子不必多礼,老猴子后继有人呐!吾心甚慰、吾心甚慰!”
听了苦月的话,聂婉娘几人面露古怪之色,心中暗自别扭:“原来自家祖师还有个‘老猴子’的外号啊!”
季灵更是在嘴里嘟囔:“师祖是老猴子,那我等岂不成了猴崽子了......”
却被聂风鸣回头瞪了一眼,吓得缩头吐舌不敢言语,在闲云观中她却是最怕古板的二师兄的。
苦月见众人面露古怪,又听得季灵的嘟囔,不禁更为开怀!指着季灵哈哈大笑道:“不错!你家师祖就是一只老猴子!而我便是你家师祖口中的一根老苦瓜!”
言罢又是一阵大笑,枯黄的脸上兀自涌起一阵潮红却不自知。
此言一出,惹得室内众人一阵哄笑,玄慧几僧也是跟着干笑几声,却在心中感慨:“多少年不见师叔如此开怀了,便连自己古怪的外号也拿出来与几个小辈逗趣,可见在师叔心里对这几个少年是何等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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