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因为他真的累了,一半还因为方君泽身体的温度让他很安心舒适。
余景发现,自从这一晚之后,方君泽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浑身上下都抖擞着尖刺的男孩一夜之间把刺变得毛茸茸的,还总是在脸上挂着笑,尤其是托着腮看余景讲解功课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是那么深那么真。
余景只在喜欢他的女孩子眼里看见过那种笑。
所以……余景想,那猜想是真的?
如果他还是大学生,他或许会把这折磨他两难的想法提出,两个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这样堵人的心。可是他现在是方君泽的家庭教师,他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他从跟方以荣屈指可数的几次接触中得出结论:方以荣是个非常非常爱面子的人,虽然他跟方君泽父子关系极其不融洽,但这不阻止他以方君泽的优秀倨傲:方君泽的外貌,家世,在音乐和演技上的天赋等等,每当有人夸方君泽,方以荣脸上绽放的笑纹,那就是一朵迎着烈日怒放的古龙须。
所以要是让方以荣知道了点端倪还得了?丢工作事小,人身安全事关重大。
余景担不起这个风险,他们家靠他撑着呢。
余景决定装傻。任方君泽含情脉脉任方君泽手脚不老实,自岿然不动阵脚不乱。
他想好了,方君泽快高考了,再忍忍,就可以解放了。
从此山水不相逢。
可是方君泽变本加厉地“s_ao扰”他。
一算,两个人从暑假到寒假,从剑拔弩张到温言软语——虽然是方君泽单方面的,从有意无意的挑`逗到正面直接的暗示,这个飞跃让余景心有惧意。
他每天都害怕,担心,万一方君泽真像其他h市的二世祖那样直接强迫他怎么办?
但每次在他的忧虑快达到一个临界点,步步紧逼的方君泽又会后退一公里,表现他最大的耐心和诚意,谦谦君子一般的纯良无害。
余景不懂他了。
而且,他竟然有些着急,他想弄明白方君泽是几个意思,是觉得这样好玩还是欲擒故纵?
或者,这些都是他多心多情了?
好在高三年开始了,余景想,小不忍则乱大谋,都熬到头了,这时候要是没忍住去问清楚,那之前的辛苦和委屈岂不是都白费了?
方君泽很早就辞退了煮饭的保姆,他喜欢吃余景做的饭。
余景炒菜,大火爆炒,保留了青菜的爽脆;余景炖汤,不管是鱼头豆腐汤还是各种骨头汤,都能鲜美而不腻。
这些家常小菜却是方君泽不多吃的。他以前一个人在家,吃的大多数是酒店送来的漂亮的外国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吃饭,地上蹲着吃饱猫粮的君君,偶尔会有来做卫生的保洁员克制忙碌的脚步声。
很孤独。
像海一样深的孤独。
表面风平浪静没有波澜没有诉求,内里是汹涌咆哮呼天抢地。可是跟谁说呢?李越他们玩是玩在一起,却不是能说这种事的,因为方君泽不愿意向着人袒露心迹;而那些女朋友,大家各取所需,拜拜之后各回各家,并没有到能诉说心事的关系。
一直到余景融入到他的生活,就像一座岛矗立在大海里,被动地接受海的宁静或波涛,他屹立不倒,他沉默包容,终于有一只不会惊扰他的飞鸟驻足停留了,他——是不是不会离开?
那时候方君泽看余景在厨房洗碗的背影,他突然就想,两个人就这样过日子,挺好。
就是不知道余景愿不愿意。
在方君泽高三那年,余景那个惹事j-i,ng妹妹余容不愿意住学校了,死活要搬出来住。余景作为兄长,自然得问清楚缘由,然而余容那“我不想住校”的理由掷地有声,他只好挤时间去了余容的学校,辅导员给的回答也很正常,余景没办法,把余容接到出租房。可是就一间卧房,难不成余景要一直睡地板或者沙发?
余景是买张折叠椅都不肯的人;再说有沙发和地垫,再买折叠椅或折叠床岂不是浪费钱?
某个周末,是余景休息的一天,方君泽忍受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开车去了余景的住处。突然袭击,这才看到了沙发上来不及收起来的被子枕头。
留方君泽吃饭,余景倾家荡产,弄了一桌最高规格的三菜一汤:青椒炒r_ou_片、蒜瓣青菜、焙小鱼干和飘着几根葱段的紫菜蛋汤。
余容没心没肺说:“哇,哥,你今天捡到钱啦?”
余景垂着眼给方君泽装饭,说:“食不言。”
余容没理他,对方君泽说:“你是我哥的学生吗?你多来几次我就能多吃几次好饭啦。”
“余、容。”余景出声警告了。
余容对方君泽吐舌头,笑嘻嘻地吃起了饭。
这顿饭,方君泽吃的如鲠在喉。
他很想问余景,他爸给他的工资都拿哪里去了?干吗过得这么紧巴巴。但是他高三了,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不能问出来,有时候嘴巴就是两片又薄又锋利的刀子,只言片语都能割人心肺。
第二天傍晚,余景来给他补课,方君泽勾住余景的手指说:“余老师,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余景要抽回手,这次,方君泽没有像以前那样调皮地放开他的手,而是重新握紧,双手捧着余景的手,拉到胸前。方君泽说:“余老师,我不是可怜你。我这人比较自私,我这么缺爱,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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