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算了一会儿,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反过来问道:“想知道如何种地,得先知道种的是什么才行。高总您对注辇国的土地是怎么规划的呢?”
高川“嗯”了一声,其实他对此也不是很确定。
原本他的目的只是在这一带通商,这个目的在现在已经可以达成了,但是得陇望蜀,在灭掉注辇国后,他又盯上了经营这片土地本身的收益——高韦里河流域农业条件极好、人口众多,又有河流通航,简直是印度小江南,若是能好好经营,怕不是能取得好几百万的税赋,简直是太诱人了。
说起来,这心态的演变,倒是跟当初的日本干涉战争如出一辙——最初都是想着打赢了通商就行,结果真打赢了就大了胃口,想着割地了。
不过情况不同的是,东海人在日本撕下来的关东平原人口并不多,人种和文化又相近,所以可以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殖民。而注辇国这里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又有悠久的历史和强大的印度教文化,几乎是不可能同化的,所以东海人注定在这里只是个过客。
这倒也无所谓,反正印度人民被征服习惯了,换个主子也没什么,统治怎么也能持续个几十上百年,到时候早就刮了一大笔钱走了。但是高川现在年纪渐长,也有点爱惜羽毛,不光想着搞钱,还想着身后事身后名,想着百年之后注辇民族意识觉醒之时,东海势力能够体面退场,两国继续进行友好的商贸交往,每年把他的生日和这个解放日作为节日庆贺……这就有点难度了。
“我是有三个想法,”高川斟酌着开始说道,“一是见好就收,既然达成目的,那就从注辇王族中扶持一人作为新王,我们专心做生意就好了;二是取而代之,也就是我们替代旧注辇王的作用,保持注辇国的旧体制,这样不折腾,也能收到不少税赋;三嘛,就是仿照中原体制,全面推行郡县制,派遣流官治理城池收取税赋,这样能收取的税赋就多多了,但必然也会引发旧势力的抵抗。你觉得呢?”
北条时宗听了他的问题,也感觉有些头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之前,我听日向座下的元平和尚说过,本地的印度教其实颇为精深,于思辨一道甚至比佛学更进一步,也难怪当地人笃信如此之深了。一般民人修来生而不修今世,对婆罗门和尚是言听计从,若是被他们蛊惑,恐怕闹起来不会小啊。”
跟着西洋公司和日本移民过来的,还有不少日向宗的日本和尚和天台宗的中国和尚。他们在古里一带开设佛教寺庙,把佛祖的教诲重新传播到了印度次大陆上。有多少成果先不论,他们的存在至少帮助西洋公司对印度教有了更深的了解,毕竟佛教和印度教同样发源于印度,有区别也有相似之处,和尚们的思维方式也更能对这个对手进行理解。
高川笑了一下:“你是怕那些婆罗门闹事?”
北条时宗摇了摇头:“他们再闹,还能闹得过火枪大炮?不过,我们西洋公司来这边,首先是要来做生意的,而他们一旦抵抗起来,虽然在军事上造成不了什么麻烦,可生意也就做不了了。这么算下来,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有道理,”高川点点头,“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妥协了?”
北条时宗又想了想,说道:“这事也真像做生意一样,有多少本才能赚多少钱。我们该怎么做,还是取决于我们能在注辇国投入多少力量,而现在我们没法把太多兵力一直耗在这里,所以就只能先妥协了。不过,现在妥协,未必以后也需要妥协……”
他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据我观察,注辇国的国体其实和日本很像,都是在底下有一个个的庄园,庄园里面有一些民人种地,然后上面的强人只跟地头收税、征兵,不问庄园里的事务。既然如此,那也好办,现在先认了他们,等以后再一个个把地头替换成我们的人就是了……”
印度的土地制度确实有类似的特点,这后来在莫卧儿王朝时期发展成为著名的“柴达明尔制”,一个柴达明尔就是一个大庄园,皇帝将其封赏给有功之人,庄园主要承担税赋。实际上这也是封建时期普遍存在的土地制度,毕竟在信息不够发达的那时候,这算是最优解之一了。
有些讽刺的是,这种土地制度往往是外来统治者用得最好。因为在本土政权中,地主们很容易渗透到统治阶级中,而他们怎么会收自己的税?时间长了,就使得地主阶级人人自肥而中央政权却没什么钱,因此也就没法抵抗外来入侵者。而外来者变成统治阶级之后,那可就不会给你客气了,要是今年的税收不够的话,那就换人去收吧。
历史上,英国人就是把封建的柴达明尔制发扬光大,变成了自由竞标的包税制,哪个包税人出的价高就可以去当地主。这样自由竞争之下,收税效率达到了惊人的高度,甚至有些柴达明尔90的地租都进了英国人口袋里,每年英国在印度可以收取千万英镑级别的税赋。而新兴的包税人阶层也因此成为了英国人的坚定狗腿子,印度因此而成了大英帝国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在东海人经营的关东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当年北条家死活收不上来的税,此岸郡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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