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程咬金没有继续说,可老李明白着呢。
李世绩斥道:“这个宗秀好大胆子,敢要挟陛下,真是胆大包天。陛下,如此大不敬的臣子,不如交给末将惩处。”
魏征和房玄龄对视一眼,他们也明白李世绩是在变相的帮宗秀。
前后几天功夫,先是‘数字’‘公式’问世,后是‘全新的珠算口诀’横空出世,皆是算学一道的壮举,宗秀确有其才。若真这个时候被陛下责罚,还真是士林的损失。
魏征随手拨着算盘:“陛下,这新型算盘搭配宗秀所创口诀,比之算筹可谓是天差地别,若能得到乘除口诀,也是一件幸事。”
房玄龄笑道:“我现在相信卢公刚才的话了,有了这口诀,以后用算盘计算,倒是比算筹方便。此法若能和数字、公式一起推广,亦是一件美事。”
这俩人精聪明着呢,既不求情,也不煽风,逮着新型算盘和口诀一顿夸。
老李何等精明,哪看不出群臣的用意,淡淡的说道:“知节,宗秀想讨要何人?”
程咬金见有戏,忙道:“陛下,你先说这口诀能不能换个人。”
老李捋着龙须,心里也有火气,可他亦不是气量狭隘的昏君。
老李深蕴帝王惜才,方是天下长治久安之道,无奈道:“此口诀简单易懂,运算便捷,若他的乘除之法果有其用,便是许他个公主都行。”
“嘿嘿,公主就算了,我那贤弟挨了顿鞭子,对公主怵着呢。”
程咬金见老李松口了,笑着打哈哈,群臣起哄,长孙无垢了起来,一脸怒气。
长孙无垢同样面色惊惧,她十三岁便嫁给老李,近二十年的夫妻,自然晓得自己的爱郎此刻心中何等震怒。
而程咬金话音一落,群臣尽是大惊,李世绩、魏征、房玄龄、柴绍、长孙无忌、褚遂良、尉迟敬德等知晓这段往事的老人,全都惊惧的看着老李。
程咬金还在苦苦哀求:“陛下!此事皆因我一人引起,若非我那不孝子带宗秀去了趟易凤阁,宗秀也不会迷恋上易倾情。年轻人为爱成痴,色胆包天,若陛下要怪罪,俺老程愿一力承担!万望陛下开恩,看着他献出珠算口诀的功绩上,全了他的心愿吧。”
“你!你!”
李世民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程咬金的手也颤颤巍巍。
长孙无垢急忙起身:“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说着,长孙无垢还瞪着程咬金道:“卢公,还不快快收回刚才的浑话!”
若是过去,程咬金还真嬉皮笑脸的过去了,可这次他前所未有的认真,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请陛下开恩!”
“请陛下开恩!”
“请陛下开恩!”
磕头之声接连不断,程咬金的额头沾满血迹。
李世民气的大袖一摆:“你若喜欢跪,那就跪着吧。”说完,拂袖而去。
长孙无垢忙跟在后面,夫妻二人向后宫而去。
等两口子走了,李世绩上前叹道:“咬金,你这是何苦呢。”
他叫的是‘咬金’,既不是卢公,也不是‘知节’。
咬金,那是他们当年瓦岗寨聚义时的称呼。
一声‘咬金’,唤起往事。程咬金跪在地上,泪如雨下:“老徐,难道你忘记当年我们结拜时候的誓言了吗?兄弟身死,不能搭救也就罢了,兄弟之后,还要沦为娼妓,呜呼哀哉,俺老程心痛啊!俺老程心痛啊!”
程咬金痛苦的哀嚎着,魏征、李世绩二人想起往事,也是眼带泪花。
“罢了,罢了,天赐良机,既然有希望救出五弟之女,老夫便拼了一身剐,与你一起求陛下一求。”
李世绩跪在地上,转头对魏征道:“大哥,你跪是不是跪?”
曾经的瓦岗四十六友,魏征排行老大,李世绩这声大哥没喊错。
时隔多年的称呼再次出现,恍惚间,魏征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年一起占山头,打天下的日子。感慨之余,也不说话,一掀袍子,就地跪倒。
大明宫内,三个大唐权力巅峰的大臣跪成一排,默默的流着泪。
后宫中,李世民暴跳如雷,再无昔日的明君气度,疯狂的打砸着东西,抓到什么摔什么。宫女太监吓的跪成一地,长孙无垢同样脸色苍白。
“反了!反了!都反了!”
“当年朕杀单雄信,他们不开口,现在一个个跪在地上,求朕饶了单雄信的女儿,这是存心让朕难看!”
“该死的宗秀,朕昨夜就该活刮了他!”
等李世民砸累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厉声吼道:“来人,传朕的旨意,宗秀目无君上,其罪当诛,现在就去砍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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