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敬伸手弹了弹灰,搓了搓手,然后走向老演员赵霖同他握了握,笑道:“赵老师,我挺喜欢你最后一句。”
“是甘导演的好,情绪特别饱满,我自己就很喜欢听京剧。”赵霖上了年纪,笑道,“刚才差点跟着你一起唱出来了,心里的旋律一直在回荡,正好你多加了句,我就觉得这边是不是能多处理下。”
“好,好,赵老师辛苦了。”
甘敬接过经纪人贺月递过来的矿区水润了润嗓子,走向拍下了刚才戏份的监视器。
这一幕戏是可以分成两部分来拍的,但刚才导演钟安开始前就说拍拍看,一直没喊停,想来效果是十分不错的。
“怎么样?”甘敬再次喝了口水,问道。
导演钟安只是一句:“把我看的眼泪都出来了。”
“调出来我看看。”甘敬很冷静,没有自我感动和满足,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监视器里有数个机位的画面,从蔑视二鬼子不屑解释到城楼上神完气足的演唱《满江红》再到纵身一跃以及最后农民老汉的动作和接话,整场戏份一气呵成。
“嗯,挺好的,老演员就是好,他能在某些时刻擦出很好的火花。”甘敬看完一遍有些意料于自己的表演,更加赞叹老演员赵霖的应对。
这种应对不是经验性而是直觉性的,镜头戏份如果拍过去那也就拍过去了,很难再重溯回去加上那么一句。
“台词对比不错,不过这个收音效果不太成,还得重新补个配音。”
“嗯,可以试着拉近点镜头给他让孙子目睹地上程青衣的镜头,我们机位不拍地面,就拍小演员。”
“唔……我觉得小演员的表情也不用太夸张,和周围的木然一样就行,效果具体怎么样补拍出来看看,剪辑的时候多试试。”
甘敬沉思着说了对监视器里画面的想法,扭头又看向凑过来的制片人费轩,认真的说道:“这样的镜头用好了真是可以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赵霖老师最后的表现和我的表演相得益彰,你懂吗?”
费轩连声说道:“我懂,我懂。”
甘敬皱眉,重复道:“一定争取好好剪,不然白瞎他和我忽然来的表演了。”
“一定,我一定让公司把电影剪好。”费轩答应。
甘敬因为从进组到现在目睹到的争斗忍不住是骂了一声,又看向导演钟安:“钟导,你今天就把细节镜头和配音补拍下吧,我觉得我演的已经够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钟安张了张嘴,说道:“好,甘导,辛苦了。”
甘敬微微点头,临走前又去和老演员赵霖打了声招呼才钻进保姆车。
保姆车缓缓离开京城拍摄基地,车内只有甘敬、贺月和司机三个人,另外随组的三名助理提前下班。
“甘哥,怎么了?”贺月感觉到老板情绪上的一点问题。
“没什么。”甘敬这样说了一句还是忍不住自我剖析了下之前剧组的表演,“我在开始演之前对于程青衣之死设想了很多情绪,比如徒弟、比如知己、比如这一辈子的自我了断,这些情绪是很复杂的。”
贺月保持安静的听着,她知道这会应该做什么。
“复杂的情绪表演是挺需要技巧的,我有设计。”
“可到了镜头里的时候,那些复杂和设计一下子都消失了。”
“贺月,你知道演员的沉浸感么?那种时候真的来不及想太多。”
甘敬喝水,沉默。
贺月回忆着老板在监视器前和导演钟安的交流,问道:“所以,老板你是加了最后一句,又把这两句都处理的破音么?”
“嗯,最后这一幕的情绪就四个字。”甘敬凝神,总结道,“壮怀激烈。”
壮怀激烈,《满江红》上阕里的一个词。
“程青衣这个人物的生命终结了,他看不到‘收拾旧山河’,所以他的情绪还是和上阕更贴合一些,岳飞有八千里路云和月,程青衣也有七年终成第一青。”甘敬轻轻说道,“这是内在的。”
贺月老实的说道:“我感觉不出来。”
甘敬终于露出一个自片场出来以后的微笑:“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角色演出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其实是大部分观众的事,电影毕竟是主观感受。”
贺月忽然兴奋,说道:“但我觉得梁信媛能感觉出来,甘哥,甘哥,不说你最后在城楼上演的戏份,就你前面那个……”
她比划了一下:“前面那个推开汉奸前蔑视他的眼神,甘哥,你不知道,当时梁信媛的脸色都变了,你说你是天下第一青衣,不用别人来教京剧,她脸色铁青铁青的。”
“梁信媛比我们走得早,她在你没唱完《满江红》的时候就直接走了,完全没和别人打招呼!她一定觉得收到羞辱了!”
甘敬微微一怔:“我倒没有针对她,唔,应该没有,情绪转换都是自然而然的。不过,也许就是因为前面一阵她的折腾才在我心里积累了些情绪。”
贺月嘿然一笑:“她之前脸皮那么厚,这次倒是因为甘哥你的表演而忍不住先离场,真有意思。”
“片场里的事能用表演来解决倒是很符合相性。”甘敬这么聊着天,心里的角sè_qíng绪消散了很多,思考片刻,“梁信媛整个人真是有点二的。”
“我觉得她今天这样走,大概不会再来了。”贺月猜测道,“要是我,早就走了,留在这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回公司准备抢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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