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谢天谢天,他们还有个非常能打仗的骠骑将军。六月初,一直很沉得住气的贺言春部传来喜讯,让朝中所有人都一扫阴霾,欢欣鼓舞起来。原来贺部四万人马从甘州出发后,一路迂回侧击,由西南至东北,悄然绕到匈奴人后方,一举攻下了白麓关。这白麓关乃是漠南与漠北联系的战略要地,夏军占领之后,当即切断了驻守漠南的匈奴白羊王与漠北单于王庭的联系。之后贺言春率几万精骑,飞兵南下,与邝李所率三万兵马汇合,对白羊王部族形成包抄之势,三方混战了两天一夜,夏军大获全胜。仅此一役,贺部与邝部将士斩杀匈奴骑兵五千余人,活捉白羊王及大小贵族四百多人,俘虏匈奴部族一万五千人,夺得牲畜一百多万头。
一连好几天,皇帝都笑得合不拢嘴,朝臣们也都喜气洋洋。贺言春和邝李还没班师回朝,皇帝就开始在朝中商量要如何奖赏功臣了。估计是李义贪的那笔数额深深刺激了皇帝,这一回赏赐阔绰了许多。平虏侯贺言春赏食邑三千户、赐五千金,贺部将领程孝之、邱固等晋封通侯,胡十八亦被册封关内侯;骁骑将军那边,邝李因领军有功,也被封为平阳侯,部下校尉邝不疑等人皆有封赏,不可胜数。
皇帝高兴归高兴,对铁市贪腐案的整治却并未因此手软。七月初,方犁回到京城时,已经有十几个铁署官员丢了官,御史中丞也为此受到重责。原西陵县铁署署正李义,更因事情败露、意图以下犯上而被斩首,家产亦被罚没充公。
方犁回京的第二天,齐二要为劝农使接风洗尘,因觉得家中不太方便,特地在章台街的倚翠阁挑了个地方。方犁前去赴宴,两人经久未见,聊起这段时间的事来,都有些感慨。几杯酒下肚,齐二便道:“三儿,我比你大几个月,往日承蒙你尊我一声齐兄,有些话今儿也想劝你一劝……”
说到这里,便有些沉吟,方犁笑笑道:“齐兄,咱们相交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说不得?但说无妨。”
齐二便帮他搛了一筷子菜,道:“前阵子和我阿爹说起这事来,他曾感叹,自古官场,无论吏治如何清明,那贪腐之人又何尝断绝过?铁市里那些人贪赃枉法,你以为朝中大人们不晓得么?为何不敢轻易去动他们?皆因朝中局势,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我往日看你,也是个圆融周到的,并不是那不知人情世故的愣头青,如何这一回却不计后果,硬要强出这个头?”
方犁端着酒杯,看着杯中酒,想了想道:“这其中有几个缘故。你也晓得,我布衣之时,曾与文毅公相交甚笃。承他青目,视我为忘年交。他老人家心心念念的事业,便是将铁市收归朝廷,积天下财富,助朝廷平定四海,荡清宇内,让百姓都有个安居乐业的好去处。如今铁市已经收回来了,匈奴也正在征讨,我怎可因几只蛀虫而坏了国家大事,使他老人家死不瞑目?此其一也。其二,铁市事关国家命脉。从平民百姓到边关将士,谁不用铁?那些人现在有胆子欺下瞒上,让平民百姓无犁锹可用,将来就有胆子让军中健儿无弓箭可使。若不及时出手整治,等我四方边境守军都感叹没有称手的武器可用,那可就晚了。”
齐二听了,默默点头,长叹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你难道忘了,文毅公是怎么去世的?你如此行事,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我身为朋友,哪能不规劝规劝你?”
方犁淡然一笑,道:“多谢齐兄。我虽不惧这些人,也一定记住齐兄的话处处留意。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只是奉皇命行事,他们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齐二嗐了一声,道:“您老人家还不晓得罢?京里早传开了,说劝农使方犁这人铁面无情,眼又刁,手段又毒,账面上稍有一点瑕疵,都逃不过他的眼去!若叫个别的人来,说不定早就糊弄过去了,偏你一是一,二是二的,他们岂有不恨的?”
方犁闻言哭笑不得,叹道:“一帮蠢货、饭桶!只知道贪贪贪,连账目都糊弄不好,也有脸来抱怨!罢了罢了,不提这事。咱弟兄两个且喝两杯酒……”
齐二还要劝,见他不想再说,只得作罢。两人转而聊起贺言春邝不疑等人,都猜测大军何时能班师回朝,到时要如何替他们庆贺,不觉欢喜起来。恰在这时,燕七娘也进来了,替他们斟了两杯酒,说了几句闲话,方犁便道:“邝大哥这回可算扬眉吐气了。亲叔叔封了侯,他自己也战功赫赫、受了嘉奖,七娘你乐坏了吧?”
燕七娘脸上喜孜孜的,却道:“他是他,我是我,他纵然封了侯,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齐二笑道:“啊也啊也,就这样假撇清!上回是谁听人嘲了邝大两句,就愤愤不平的?早是我拦着,不然好险没打起来!”
燕七娘笑道:“怎么?就许你们这些朋友为他抱不平,我替他抱怨两句就使不得?”
齐二忙道:“使得使得,当然使得。你是女中豪杰,巾帼须眉,你替邝大抱不平,他高兴得很咧!”
燕七娘又笑,道:“等他们回来了,把贺将军、程将军等人都叫到我这里来乐两天!我请客!说起来,平虏侯和方三郎都有好几年没往章台街上来过了,到如今还有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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