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共和国那些统治者,再怎么权势滔天,不眼看着也要亡了吗?
耶戈尔并不知道班戈的想法,他一直自诩为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人民是愚蠢的羊群,而他是喙尖齿利的鹰犬,秘书长从不心慈手软,因为善良对于政治家来说是无用的品质。渺小鄙陋如亚力和班戈之流,其命运不过是执政院文件里一个不起眼的数字中之一,根本不会被送到秘书长的案头。
但是如果这是他生命的最后夜晚,这就像一个小报上的讽刺笑话,耶戈尔视人为草芥,视温情为谎言,视无用为最大的罪恶,但他此刻安静地握着那只手,握着一个藉藉无名的将死之人,给与一点无能为力的宽慰。
他贴着地面,眼睛睁得很大,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已经被剥夺守护者的权力,如果只能从这个卑微的角度见证这个国家像夕阳中的巨人一样一步步走向死亡,那就睁着眼睛看下去吧。
起码肩负这个沉重的负累,未来在史书上留下令人不齿的一笔的那个人,不会是游竞。
耶戈尔的手被牵动着,颤巍巍地放在班戈的心口上,那里有一个硬质的金属。哈迪斯的所有门禁都是智能系统和机械门双重加固,即使安保被破坏,囚犯们也打不开沉重的锁械精密的大门。而在整个哈迪斯围墙之上的二十六道出入口,有一座的钥匙在班戈这里。
自从暴乱发生,他就把这把钥匙放在了自己贴着心脏的口袋里。班戈下定了决心与钥匙同生共死。
但是,如若雪松还能活着,就让他活下来吧。
牵拉的动作用尽了他的力气,班戈吐出最后一口气,暗淡下去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被灯火和血光映的发红的天空。
他其实还有许多话,他想问雪松,贵族们都像你这般好看吗,你来自哪里,可有喜欢的人啊?
但是一切都到了尽头。
耶戈尔的心沉了一沉,那点微弱的脉搏,彻底不见了。直到很久没有脚步声的响动,亚力先跃起来,四下张望后试图把耶戈尔扶起来,他才一声惊呼。
班戈四肢展开,左手与耶戈尔交握着,按在他心口,他的脖颈大动脉插着一把银晃晃的餐刀,血已经流尽了。
亚力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弯下腰去合上他的眼睛,他想再背起耶戈尔离开这里,耶戈尔却作了个手势,另一只手在班戈的胸前摸索着,然后举到他面前展开。
亚力认得,这是班戈看管的钥匙。
一道没有被囚犯打开的门,意味着一个安全的逃亡方向。他顾不得许多,让耶戈尔伏在他肩上,跌跌撞撞地往那道门奔去。
一路上都是死伤的人,亚力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些熟悉的脸。他救不了许多人,但自从雪松到达监狱的那一天,他就被交代了,他所有的工作就是看守雪松。第一雪松不能逃,第二雪松不能死,如果两项相悖,首先要保住雪松的性命。
拼死也要保住雪松的性命!
人在绝境会逼迫出自己的潜能,亚力从未感觉自己的体力如此好过,他跑出那扇门后,直直狂奔了数公里,四面一个人影也无,他望着连绵的一片原野,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耶戈尔自觉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顺势扶了他一把。
亚力还没有缓过来,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办,耶戈尔突然开口道:“有人来。”
亚力刚想开口问哪里有人,就看见一艘小型星舰摇摇欲坠地在天空中转了转,往这边来了。
也许是救兵,但也可能是暴乱的囚徒,或许他们已经搞到了星舰。亚力心乱如麻,他伸手粗暴地揉乱了耶戈尔的长发,让凌乱的发丝勉强遮住了他的脸,告诫道:“你是我追捕的囚犯,和他们是一伙的,记得了吗?”
耶戈尔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星舰已经降落了,从舱门内走出来了两个人。
便于行动的黑色常服,头发整齐而剪得极短,举手投足中能看出受过严格的训练。亚力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可能是囚犯。
两个人对视一眼,之中年长的上前一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奥菲斯特别行动处,奉命接回永久监禁犯人,前秘书长耶戈尔。你是亚力是吗?”
这两个人能叫得出他的名字,想必身份可靠,亚力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你们怎么才来?差一点他就死了!”他吼了出声。
那人神色一顿,还是解释道:“现在是战时,奥菲斯到哈迪斯的路途穿越了封锁线。我们,来的时候是十人小组。”
十个人,冒着战火完完整整来到哈迪斯的只剩下两个了。八条人命对于见了一晚上生死搏杀的亚力来说,并没有在心上放太久。他转过身,暴露出了一直被他挡在身后的雪松。
狼狈的装束和头发并没能掩盖耶戈尔出众的面容和与生俱来的疏淡傲然,他双目无神,神色却极冷。
“原来,你就是秘书长啊。”亚力脸上全都是擦伤和灰尘,硬生生扯出一个略微欣喜的笑容:“现在你安全了,你能回去了。”
耶戈尔一言不发,他走上前来,亚力气息一紧,对方凭着感觉按上他的肩头,下一刻从他的腰际拔出了枪。
亚力急道:“他们是来救你的人!”
那把枪的枪口陡然一转,赫然对准了耶戈尔自己的脑袋,他冷冷说:“是让你看管我的人,也是来带我去奥菲斯的人,但我可没说要跟他们回去。”
他突然笑了,那笑极浅,像一朵雪色的花:“赫连定派你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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