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裳嘛,换的自然的是寿衣,整套寿衣从里到外一年四季皆有。
寿衣一般为单数,讲究穿单不穿双,多数为三领四腰,民间称之为七级浮屠。
在大渊朝,一般上了年岁的人都会趁着生辰早早备下寿衣以及喜材,喜材便是棺材,留待百年殡天之后取出便可用。
平日里过整寿,有些年纪大的也会将自己备好的寿衣拿出来穿穿,寓意增福添寿,是很吉祥的。
“娘,你……”钱世海一脸震惊,这不好好的吗?叫什么扶松,换什么衣裳!
其余人也皆是一脸不解。
“我自己的身子,我有数,”钱老夫人拍了拍面前的被子:“你照我说的做。”
“是,”钱世海只得转身去了。
“云娇,你替我剪剪指甲,”钱老夫人又吩咐:“五个丫头都来,替我梳洗,待会替我沐浴,我要干干净净的走,李嬷嬷去将我的寿衣取出来,待我洗过澡了丫头们先替我将里头衣裳换上,扶松的都是些糟老头子,我可不想叫他们挨到我!”
“娘……”钱芳如先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余的人也跟着齐刷刷的叫“娘”,一个个都跪了下来,掩面痛哭。
“你们哭什么!”钱老夫人皱眉瞧她们:“我这么大年纪了,如今去了也是喜丧,你们爹和大哥,还有我的孙子都在外头等我,你们不必太过伤心,往后好好的过日子,我在底下也好安心。”
钱老夫人将众人打发出去,屋中只留下李嬷嬷与几个姨母给她净身洗浴,云娇与三舅舅,丁氏等人一起守在门口。
“云娇,可是你让秦南风去寻我的?”钱世林问她。
“嗯,”云娇点头:“怎了?”
“说起来此番多亏了他,”钱世林有些感慨:“这到年跟脚了,我在滨州有些旧账不曾收回来,便带着你表哥一同去收账,你二舅舅派人去家中也不曾寻着我。”
云娇这才明了,原来并非二舅舅不曾派人去找三舅舅,而是三舅舅出去收账恰好不在家中。
“秦南风真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孩子,”钱世林满脸赞叹:“他竟为着你一句话,跑到千里之外的滨州去寻我,又赶着马车带我与你表哥回家中去领了疏儿,直将我们送至你二舅家大门口。”
“他人呢?”云娇有些惊讶,心道这份恩情可又重了不少,若不是秦南风,三舅舅定然不会来的这般及时。
“到门口便走了,我叫他进来坐坐,他说还有事,急匆匆的去了。”钱世林说着又夸了秦南风几句。
云娇默默点头,只在心中暗道他日有机会是得好好谢谢秦南风,此番他可是帮了大忙了。
二人静下来,便听到丁氏与丁嬷嬷在一侧窃窃私语。
丁嬷嬷转着眼珠子的道:“看样子老夫人这是心中有数,怪道吃了半碗粥便说‘足够了’,她心里怕是什的都晓得。”
丁氏左右张望神秘兮兮的道:“那半碗粥是她带的路粮。”
云娇与蒹葭侧耳细听片刻,顿时明白过来。
原她们是在说,钱老夫人方才坐在廊下,瞧瞧外头东张西望,老话说这叫看路,老夫人此时看到的情形便与平常不同,至于是何等样,那便不得而知了,说是她过世之后魂要走的路。
至于吃了大半碗粥,也是有说道的,老话叫路粮,便是为了等会上路做准备,怕在路上饿肚子,走不动道,说是人在临死之前,多少都要吃些东西的,毕竟黄泉路难行。
云娇听罢,与蒹葭面面相觑,二人呆了半晌,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鬼神?不然,怎的事事皆有这许多说道,且还说的头头是道的。
云娇瞧着二舅母说的活灵活现的,活像亲眼见过似的,心下几乎都有些信了。
蒹葭胆小,听了更加害怕,缩着脖子环顾四周:“姑娘,方才老夫人说老太爷和大舅爷,还有香山少爷都在外头等她,那他们眼下……是不是便在这院中?”
“别胡说,”云娇忙推了她一把,直瞧向丁氏,蒹葭此番是忘了,在二舅母跟前是提不得“香山”这两个字的。
果然,丁氏闻先是言愣了一下,接着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香山呐!娘的儿,娘心头的肉啊,娘的乖乖,你要是在这就出来给娘看一眼,娘想你啊……叫娘替你去死也好过你死了娘肉痛啊……”
“二嫂子,你别这样,”钱世林忙去扶她。
丁嬷嬷也在旁边抹着眼泪劝慰。
云娇叹了口气,瞪了一眼蒹葭。
蒹葭心虚的捂了捂唇。
云娇瞧着丁氏哭的伤心极了,心下也有些不忍,与蒹葭一道走过去伸手扶她。
她心下有些感慨,这二舅母虽说素来蛮不讲理,泼妇行径满城皆知,又不孝公婆,贪财吝啬,可这爱子之心,与旁人并无不同,说到底,还是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丁氏越哭越来劲,几个人硬是拉她不起身,正闹腾间,钱世海急匆匆的带着扶松的一众人回来了。
见到院中情形,不由一阵头大,走过去将丁氏一把从地上薅了起来:“擒鸡儿!眼下都什的光景了,你就别搅在里头添乱了!”
丁氏一听也是,老太太要去世了,她是当家主母,此刻可乱不得。
忙止住哭声,擦去眼泪招呼那些扶松的。
这时,就听屋子里忽地传来了姨母们嚎啕大哭之声,云娇浑身猛地一紧,心道不好!
顷刻间便见房门大开,她忙与众人一道涌进门去。
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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