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个月以来的勾心斗角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心力交瘁。如今回到了大军队伍里,就忍不住的想要跟周公好好谈谈自己的经历。
怕死的心,和不怕死的行为,是两回事。所以李承乾并不觉得唐俭这样狼狈,而是嘱咐抬着他的军士小心一点。
中间的全是伤患,这下唐军堪称全员挂彩。化雪的天气里出战,以他们单薄的衣物而言,算得上是一场折磨。别路的大军这一次把所有的伤员都送到了白道,而没有受伤的,则憋着一口气继续追颉利。
天底下的帝王就没有一个是不狡猾的,表面上他相信唐俭的话,但是暗地里他早就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只是,一个人的离开,怎么也不能跟“撤退”两个字搭上边。
数万的突厥人,这一次倒了大霉。李承乾并没有追问带回营地那两万俘虏以外的人去哪儿了,因为没有必要。
依旧是忙碌的急救时间,这一次,天黑了也没有完成,好多伤兵甚至扛到营地后不去伤兵营,而是先回帐篷取暖。太冷了!享受到温暖后,好多的士卒就此一睡不起。所以,焚烧将士遗体的士兵,抬人最多的地方不是伤兵营,而是士兵们自己的帐篷。
这一次伤兵营接收的伤兵数量,跟之前没法比,哪怕是各路大军加起来,也没有达到饱和。持续三天的战斗,本身就导致很多士兵没能坚持到回来。
处理完伤兵营,已经是接近天亮。营地里的鼾声依旧,留守的人不停的给各个帐篷添加煤块,还要注意通风。算上那些熟睡的,整个营地疲倦到了极点。
李承乾和老孙一人带着一队的军医,给熟睡的士兵们检查了身体。不管怎么翻身,都难以把他们弄醒。酒精涂在伤口上很疼,脆弱一点的哪怕倒吸气,也不会醒过来。
日上中天的时候,李承乾和孙思邈碰到了一起。
孙思邈叹息一声:“太多冻伤了,恐怕咱们短时间里没法离开草原,这些人的冻伤不好好保养一下,再被冻,轻易就会重新出现冻伤。”
李承乾摇了摇头:“没法停留了,国库能够供应的,已经供应到了极限,再停留在草原,恐怕就要动留着赈灾的粮食。自从前年的蝗灾过后,朝廷把赈灾用的粮食定为了禁忌,绝不会动用的。”
孙思邈又叹息了一声,自从到草原以来见了太多的残肢断臂,如今他每天梦里,内容都是这些东西。清心的经文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反而没起到一点效果。
并排着往回走,见老孙意志消沉,李承乾惨笑道:“我们胜利了不是吗?虽然现在惨烈了一点,可是咱们的疆域一直推到了北海,就是那个大湖。八方的群敌,已经去掉了正北方的,也是最不安分的。经此一役,咱们大唐能够太平很长时间。”
老道点了点头,径自回到自己的小屋休息,等醒了后会继续自己的研究。
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可是真的开始研究后,他才发现自己真正见到了医术的另一条宽敞大道,很多自己疑惑的地方,都能通过两相印证得到解答。
虽然很困,可是李承乾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李靖。关节炎最忌讳的就是反复发作,否则很容易就会对身体造成不可回转的损失。毕竟,原始的外科手术,现在才刚诞生萌芽。
睡了一整晚的李靖,强自坚持着爬了起来,如今把案子架在腿上充当懒人桌,正在写战报。
这是一场大胜,但是如何给部下争取了很久,颉利不由得懊恼道:“一个小孩子,也敢羞辱本王吗?”
伤已经全好了的张赟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到了颉利的脸上。
“张大眼睛看清楚,这是我大唐的太子!”
抹了一把鼻子里冒出来的血,颉利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发怒,而是赶紧建起地上的羊腿。
一国之主到了这地步,已经跟乞丐没什么两样了。
再想想记忆里那个嚣张的家伙,李承乾对着颉利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这已经是一坨烂泥了,踩他都脏了自己的脚。有这个时间,不如关心一下病重的义成公主。
伤兵营的一角,立着一个独立的房间,周围有重兵把守。这里,就是义成公主居住的地方。
乱军之下,不管是士兵还是将军,亦或是突厥贵族,都是一样的待遇。唐军的一支流矢,射中了这位公主的胸口。军备不足的情况下,唐军这边的箭矢都是重复利用的,所以也就导致弓箭上积蓄了大量的病菌。
孙思邈的发汗药是个好东西,可是当这种药也没有效果后,义成公主的命运,恐怕只有穿越时空隧道,才能改变了。
温暖的屋子里只有一个老侍女站在床边伺候,女人在军营里很不方便,不过好在缴获品里有薄纱,能帮她挡在床前。
在医者面前,就没必要避讳什么了,起身,说:“孤会派两个宦官过来伺候你,顺便给你讲讲中原的事情。等你死了,孤会把你的骨灰带回中原,葬到你生父陵寝附近的。”
义成笑了笑,很牵强:“不用了,把我的骨灰撒到草原以外的地方就成。我是隋朝的公主,不愿意进入大唐。草原虽然令人恶心,却是我生活了一生的地方。我亲自生育的几个孩子,都葬身在这里。我虽是汉人,却也是他们的娘。就让我在这陪他们吧!”
李承乾点点头,出门后就跟两个宦官吩咐,让他们按照义成的遗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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