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翠儿,你先从地上起来。听雁翠儿你适才所言,这小徐先生他来莺歌馆就只为说书?
这‘私书’又是什么话本子,为何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再说你们姐妹几个既然想听人说书,难道不能结伴去茶馆里包个座子听么?
听了刘兆璘的发问,雁翠儿的双颊上顿时就飞起两片红晕。
“我的爷,您一下问得这么多,是要生生羞死奴家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雁翠儿自己也清楚,眼下要是不把一切内情全都和盘托出,定然过不了刘兆璘这一关。
常听人讲,只有失去的东西才会令人们倍感痛惜。
对于雁翠儿她们这样不幸沦落火坑的苦命女子来言,此世今生已如枯潭朽木,活在其中早已了无滋味。
只求上苍看在自己今生受苦任怨的份上,保佑自己下辈子可以托生在那些身世清白的好人家中。
哪怕就是守着自家相公过顿顿吃糠咽菜的日子,也好过这辈子天天在人前强颜欢笑。
只是想要做梦,那也得有一个可以在梦中托付的对象才好。
眼前这座灯红酒绿的莺歌馆中来来往往的男人虽多,但尽是些前来寻欢作乐的公子阔少。
这些人不来作践雁翠儿她们这些苦命女子取乐就已是宅心仁厚,又如何奢望其它?
听雁翠儿讲,这‘私书’就是专门从话本中摘出那些描写痴情的男女如何经历重重磨难,最后携手白头的章节。
以此来供这些痴恋佳偶而未得的苦命女子在梦中描绘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不爱千金宝,愿求有情郎。
这个只能活着梦中的郎君,就是那些如同雁翠儿一般行院女儿家可以麻痹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正是因为对这‘梦中郎君’无比希翼,有些时候那些前来听私书的女孩往往会主动向说书人提出一些通常说书之外的要求。
比如‘薛平贵与王宝钏曾把臂共语’,这‘把臂共语’到底把得是何处地方。
‘鲁庄公与孟任小姐定下噬臂之盟’,当真是要下嘴咬下郎君身上的一块肉么?该从何处下嘴,这郎君才不会太过疼痛?
这便是说‘私书’的必须得是未曾尝过男女之事的少年书生的缘故了。
只有那说书人听了女孩们热情大胆的询问,缩头垂首脸染酡红目光躲闪;如此做派做才符合那些行院人家的女孩对梦中郎君的想象期许。
这种神态一般人是假装不来的。
毕竟场下那些女孩个个都已见惯那些楚馆寻欢的浮浪公子,眼前这郎君是真得害羞受窘;还是故意假装,她们看一眼便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清白人家的好郎君可不是由着你平白取笑耍乐的。
听完人家讲的书,这润喉清火的茶钱可得加倍厚给才行。
“哼,那徐绍忡行事直这般下作,连自家养的宝贝儿子都不知疼惜!
为了那行院女子手中的几块碎银,就将亲儿送去那藏污纳垢之地任人取笑折辱。
要不是看在徐少游他一直在咱耳边哀求哭拦的份上,刘爷我非得赏这老小子两记耳光听响儿不可!”
话说那一日,站在刘兆璘身前的雁翠儿用手背轻轻拭去脸颊上的珠泪。
“雁翠儿知道秦爷您心疼奴家,这才跟秦爷您说了这些没轻没重的话。
秦爷您既想着奴家,那雁翠儿今天就不去听那小徐先生说书,一心一意得留在房中陪着秦爷您。
只求秦爷您念在雁翠儿尽心服侍的份上,不要把奴家方才那些不着四六的话儿学与李妈妈知晓可好?”
这刘兆璘一听前来说书的徐少游的身家门第,简直就像是替自己量身定做一般,登时就笑得合不拢嘴,忙从兜里掏出几枚花钱塞到身前雁翠儿的手中。
“不过就是听场书而已,打啥不紧?爷刚想起来,在城东还有位生意上的朋友要去回拜一下,这便走了。
雁翠儿你待会好生听书就是。人家小徐先生来一趟不容易,等听完书可别忘了好好得赏人家。”
暂且将感激莫名连连道谢的雁翠儿放在一边。
单说那刘兆璘在赏下花钱之后,就起身离了莺歌馆,在街上略兜一个圈子,就转身进了莺歌馆斜对过的一家酒楼,在二楼要了一个临窗的座头坐下。
刘兆璘胡乱点了几样酒菜之后,就一边漫不经心得饮酒吃菜,一边凝神留意对过儿莺歌馆的动静。
等了约有大半个时辰,刘兆璘忽然见对面莺歌馆的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年纪,身穿青布长袍,右手还提着一个破旧木书箱的年轻人。
见自己苦等的本主儿现身,刘兆璘慌忙起身,朝桌上丢下一个小银锞子,匆匆跑出酒楼,循着徐少游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听刘兆璘讲,他的移魂附身法是与一般的鬼怪不同。
在移魂上身之前,刘兆璘会想方设法让对方服下一粒独门丹药。
而这粒丹药一经喉入腹就会化成一团‘阳火’,进入这人的丹田,形成一个可以供刘兆璘移魂契合的‘假命火’!
这就是刘兆璘不怕杨从循驱魂咒的原理。
道家的驱魂咒只能驱赶那些无法和身体命火契合的游魂,对那些已经与命火契合的魂魄无效。
要是某个道士冲着来人,叽哩哇啦得念上一段咒语就能把对方命火上的魂魄驱离,那就不是驱魂而是夺魂了!
那一天,刘兆璘本是想追上徐少游以后,以想请其在自己家中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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