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你真得要去二道河子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听那附近有个挺大的金矿。”
“王管事,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二道河子既然盛产黄金,就该是处宝地啊,为啥不是好地方呢?”
无怪杨从循有此疑问,盖因全国各地黄金储量丰俭悬殊,比如中国最大的黄金产区是山东矿区,其产金量可以占到全国总产量一半以上,其次则有辽西走廊矿区,滇黔桂矿区,川西和秦岭矿区。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山东人,杨从循他可是听家中长辈讲过不少一个原本生活在黄金矿区的贫苦山农因为在田间锄地时,偶然间捡拾到一块狗头金,而一夜暴富的传奇故事……地下有金子就有大笔财富,这总该不会错吧?
听了杨从循的反诘,王管事苦笑一声:“东家您得在理,有黄金就有财富,只是有些时候,有财富却未必是福气啊。”
王管事告诉杨从循,这山东矿区所产的黄金,大多都是产自矿洞的矿金,而辽西矿区的黄金却多是产自河床上的沙金。
这矿金与沙金最大的区别就是开采矿金所需的人手不用太多。毕竟地下的金苗矿脉就只有三四丈宽,有个三四十个矿工下井,循着矿脉横断面采矿掘金就足够了……不是矿脉的地方就不会有金子,就算挖出来也全是毫无价值的石头。
可采沙金不是这样,只要一条河的河床中曾发现过黄金,那整条河从上游到下游,几十上百里的河床上都有可能产金……当然了,不同河段的产金量肯定有多有少,这要靠淘金者的眼力和一点运气。
想开采河金,就得靠淘金工站在齐膝深的河水里,拿着淘金的筛子一点一点得滤尽河床上的泥沙,这样才能把河沙当中埋藏的沙金一点一点的收集起来。
自不必,开采河金显然需要大量的人手。
“东家,山东地界上的大产金洞都由官府在打理,这下洞挖金的矿工也是吃着皇粮的佣工;虽然下井挖金的差事既辛苦又危险,但只要人别老走背字儿,多少都能挣些钱回来将养家室。可关外这些产金的大河却全都由大矿主和当地土匪在把持!”
听王管事讲,那些去应募淘金客的全是一些走投无路的赤贫之人,这些人除了替人泡在河水里淘金,别无其他活路。
因此,那些招募淘金客的金矿主也格外不拿这些淘金客当人看,常常雇佣当地山上的土匪来时刻监视这些下河淘金;一旦发现有人私藏淘选出来的沙金就立即格杀,还要将尸体用木桩悬吊在河岸边作为警示。
然而这淘金客从暮春直到初秋,几乎大半年都得见泡在齐膝深的河水之汁…想要让人下河遭罪吃这等辛苦,就得将出白花花的银子当工钱才成。
听王管事,那些金矿主给出的赏格是‘一两金,一两银’,只要淘金客能从河床上收集到一两金子,就能从矿主这里换到一两银子的工钱。
照理这金矿主给的工钱不算低,像寻常的三口之家有个二三两银子就足够吃喝一年。
可那些金矿主并不希望手下的淘金客能挣到足够的工钱离开……毕竟这开采河金需要很多人手,大量淘金客离开会导致河金产量直线下降。
为了尽可能得从淘金客手中榨取工钱,金矿主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在淘金客夜间休息的工棚附近,从赌档到妓寮,各式销金窟是应有尽迎…
只要淘金客一个把持不住,那么等一夜荒唐过后,这刚装上用血汗辛苦换回来工钱的钱囊就会再度空空如也。
就听王管事幽幽得叹气道:“人都是血肉长成的身子,就连马五爷那样身强体健的走山客,只是因为年少之时仗着身强血旺,见趴冰卧雪,这才让寒气深入骨髓不得祛除,到老竟坐下一个老寒腿的毛病。”
可马五爷他当年也是全身厚袍皮裤,从头到脚扎束结实后才去趴冰卧雪,而那些淘金客却是精赤着下半身泡在那齐膝深的冰凉河水之汁…这种工作怎么可能干得久长?!
“要不了多久,那些闹起寒腿,再也不得下河淘金的淘金客就会被金矿主像丢垃圾一般扫地出门,任由其在野地里活活冻饿而死!这产金大河的岸边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埋有淘金汉子尸骨的荒坟野冢……东家,这沙金矿区虽有金灿灿的黄金,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话杨从循他见王管事得险恶,忍不住也在心头暗自嘀咕犹疑;就在这时,却听那王管事有些迟疑着开口道:“东家切莫嫌王某嘴碎,那淘金矿区已是险地,然方才听东家的意思,现在貌似连黄家都被牵扯其中,这便更加不好了!”
王管事告诉杨从循,他原先带着几个过命兄弟上山落草之时,就听同山寨一个当过淘金客的弟兄提起过,这辽西的几个大沙金矿中有一个矿区实际上是被黄仙们给控制了。
这个金矿虽然也有一个名义上的人类矿主,但那人却是个一举一动都唯黄仙命令是从的傀儡。
那个前淘金客曾信誓旦旦得向王管事保证,自己当年曾上工的那个金矿就是黄家开的,因为这个金矿十分的反常:矿上既没有赌档,也没有妓寮!
听那个淘金客讲,这个金矿不但其它金矿常见的附属设施一概没有,就连矿主给付工钱的方式也十分反常:这个金矿的矿主不搞什么‘一两金,一两银’,而是每散工之后,用手捧着一只巴掌大的黄鼬,让那只黄鼬伸出双爪,在每个淘金客当的收成当中各抓一把当成矿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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