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们这些淘金客大都是冲着跟魖对赌之时,可以随意出千作弊也不会被对方识破发觉这点才去和它赌博的?那你们最后赢了么?”
见杨从循似笑非笑得询问自己,那个赵七顿时好一阵摇头苦笑:“赢什么呀,虽说十赌九输,但那段时间真是五道神遮眼,这横来是输,竖来也是输。最气得就是上回我找王五李三他们一起做局打马吊,我们每家都互相拆换了几张底牌,眼瞅只要再摸上两张牌,就能‘和’上一把十几番的大牌……可那酒坛怪手,它偏偏上手第一章就自摸,就这样被它和去一把鸡糊,你说气不气人!”
望见赵七那一副顿足捶胸,兀自懊恼自己做下得一副大牌成空的样子,杨从循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们一定输给那酒坛怪手不少钱吧?你们几个就赌得这么直?就没有质疑那酒坛怪手出千使诈的?”
那赵七闻言顿时往上一翻白眼:“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个愿意平白输钱给人家?可这抓贼要抓赃,除非能在对方出老千的时候当场将其一把抓住,否则按牌桌博钱的规矩就不算对方出千。酒坛怪手那一把和的十三张竹牌,是我们眼睁睁得看着他一张一张从牌堆里摸起来,再一张接一张得反扣在桌子上的;而我们三个都明着把自己手里竹牌递来递去……像这样出千都没打过人家,咱还有什么话说?再说咱身后还有十几号人伸长了脖子观战呢!像这种出千作弊还赌输不认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往后这矿上哪个还敢跟你凑局对博?”
杨从循闻言微微得点了点头,心想这个赵七虽然滥赌成性,但见其愿赌服输的干脆劲儿,倒也不失为一个光棍。
于是杨从循的脸色稍霁,用脚轻轻碰了碰那个被自己一把丢下,如今半躺在地的赵七,示意其可以站起来回话:“那你们就每天晚上一个个得上赶着给那酒坛怪手送钱?就没有谁跳出来质疑那个酒坛怪手为何只赢不输的?”
然而杨从循他随随便便问出得这一句话,却让那个刚刚从地上站起,此刻正用手来回拍打身上灰土的赵七登时就涨红了脸:“这哪能呢?要是酒坛怪手它只赢不输,那就没人去和它赌了。它时不时得也会输,有时还会接连输上两三把。只有我们几个人一直输,前后加起来快输进去二十四五两银子,从来都没赢过,一把都没……可越是这样,我们才越要凑钱去和那个酒坛怪手对博!”
杨从循事先绝没想到自己会从赵七口中得到一个‘越是输钱就越要去酒坛怪手那里找回场子,为此就算拉饥荒借利贷也在所不惜’的回答。
但再往深处一想便会恍然……赵七他们几个是在金矿上专门招人凑局,之后再从赢钱的那些赌客身上抽头吃红的小庄家。
然而整个立鑫矿沙金矿,并非只有赵七他们这一伙人凑局……整个矿拢共就那么七八百号淘金汉子,这其中好赌如命的,撑死也就一半。
赌客的总数是有限的,这些人去你的盘口下注,那就不会来我开的局赌钱……要想一直有红可以吃,那就得尽量多得往自家开的赌局上招揽赌客,比如向赌客开出比较诱人的赔率。
然而,这就牵扯到一个庄家实力的问题……人家王六开的盘口是一赔二,而你赵七却敢开一赔七?你说一赔七就一赔七?真赢了赵七你有钱赔给我么?
“所以这庄头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这矿上一有风吹草动,比如隔壁棚的李二歪嘴明天要去斗金,那么他这一去是挂彩还是囫囵个回来,要是挂彩又会伤在何处等等,做局的庄家都得往外开盘口定赔率……有没有人来你开的局下注倒在其次,但要是矿上出了‘事’儿,你这个当庄家的却不往跟前凑;那背地里就会有人四处宣扬你的兜里无钱,今后再也开不起局了。这位小哥你说,我们能不四处拉饥荒得去寻那个酒坛怪手夜夜对赌扳本么?”
见那赵七讲得在理,杨从循忍不住也点头附和:“那是得天天去。这要是一天不去,那可就……哎,不对啊!我可听人说这立鑫矿与人斗金时,向来都是对方先认输投降。这只赢不输的局也有人开盘招赌?做庄家的就不怕赔死么?”
见杨从循问到自己的老本行,那赵七显然是起了兴致,当下就唾沫横飞得朝着杨从循滔滔不绝起来:“小哥你这算问到点子上了,这押斗金输赢的盘口的确没庄家敢开,但立鑫矿派出去的斗金客也并非场场都能全须全尾得回来,这中刀挂彩都是常有的事儿。”
赵七告诉杨从循,虽然黄家的立鑫矿号称斗金时只赢不输,但总有人瞅着立鑫矿占据的淘金河床眼馋,因此就总有不信邪的矿主带着手下的金客前来搦战。
“就算你立鑫矿邪门,这斗金汉子上场不一会儿就跪地求饶……那也是最后活着的那个才算赢!大不了一上场就把一只手里的刀子往对面一丢,万一要是蒙中了呢?”
赵七告诉杨从循,这金客斗金之时可以随身携带自己趁手的家伙,不过长兵器和飞镖之类的暗器不许带;因此许多淘金客都喜欢将自己平常使用的开山刀带上场。
这开山刀直背厚刃,得双手前后叠握刀把才好持刀发力……没有淘金客会在对敌之时,选择双手各持一把开山刀,那样纯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添累赘。
然而没有人规定在斗金之时,这斗金客不许携带两把开山刀上场……不怕死你就带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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