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被子,西奥多慢慢移动着伤腿坐在床边。
“真抱歉,船长。”伊凡抱着一套衣服走上前来。“恐怕您得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一下了。请放心,都是干净的。”对此西奥多当然没有什么异议,他伸手接下了衣服。
接过衣服,西奥多没有立刻换上。虽说昨天夜里伊凡已经帮自己换过一次衣服,但那是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现在自己神智清明,在伊凡面前换衣服便显得有些尴尬。
见西奥多迟迟没有动作,伊凡也很快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转过身去假装欣赏墙上挂着的画作。
腿伤虽然让西奥多的行动有些不便,但好在手上没什么问题,很快西奥多便换好了衣服。成年的伊凡身材高大,他的衣服对西奥多来说自然也显得有些过于宽大,即使他已经把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但还是露出了他的一小截脖子。
“稍微有些大了,看来得尽快给您准备合身的衣物才行。”伊凡笑着把目光从那截脖子上移开,走上前来自顾自地抓住了西奥多的右手把过长的袖子往上卷了卷。“还记得吗?船长,以前我也穿过你的衣服。”
“当然记得。”西奥多看着他把右手袖子卷好后又抓住左手。“不过我的衣服可没有你的这些精致舒服。”
伊凡笑笑,也不答话,把西奥多左手的袖子也卷好。不过卷好后他却迟迟没有松开西奥多的左手,正当西奥多准备出声询问时,伊凡开口了。
“这个伤疤还在……”
伊凡轻抚过西奥多左手的手心,那里有浅浅的一道疤痕。那是在五年前的一场暴风雨中,西奥多为了救他而留下的伤。
这对于西奥多来说只不过是个小伤,更别说伤早就已经好了,只是看着伊凡依旧如此在意,西奥多也忍不住心里一暖。
“已经没事……”西奥多开口想要安慰一下年轻的伯爵,却忽然被眼前人的动作吓了一跳。
伊凡在那个浅浅的伤疤上印下了一个吻。
而后,他抬起头,眼睛里仿佛燃烧起了炙热的火焰。“用我的生命向海神起誓,我永远不会再让您受伤。”
西奥多盯着年轻人的眼睛,里面某种被压抑的狂热的东西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恐慌。
他一下子抽回了仍被伊凡握住的左手,敛去脸上的微笑,皱起了眉头。
伊凡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淡也并不感到吃惊惶恐,依旧笑着,递上拐杖,“来吧,船长,我扶您到外面晒晒太阳。”
西奥多眼皮微垂挡住眼中的情绪,拒绝了伊凡的搀扶,慢慢拄着拐杖出了门。
他没看到,但能感受到身后年轻人眼中传递出的汹涌感情。
之后的几天,西奥多对伊凡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只是维持着疏离的礼貌。自己所有的事情也都尽量自己解决,就算自己暂时没办法做到的事,他也更愿意依靠旅馆的侍者。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西奥多从监牢里出来已经过去一周。正值壮年的船长这一周里吃得好睡得香,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不用劲碰触几乎没有痛感,西奥多甚至已经可以丢掉拐杖忍痛慢慢行走。
伤好了大半,西奥多也暗自下了决心。
这天夜里,他难得的首先开口对伊凡道:“伊凡,你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家里人应该挺担心你的吧?”
伊凡正捧着一杯水喝,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轻笑道:“船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父亲五年前已经去世,虽然我及时回到家见了他最后一面,但他终究没有熬过那年冬天。继母很伤心,这几年也不怎么外出社交了,还剩一个妹妹,小姑娘天真烂漫,也不会有什么担心的。”
他走到西奥多的床边,适时地做了个辛苦疲惫的表情,“这五年家里的产业都是我在打理,像这样出远门已经许多次了。”
竟然从五年前就已经开始管理瓦伦家的产业……西奥多想起五年前那个瘦弱的少年,再看看现在这人露出的疲倦神情,忍不住有些心软。
他刚想伸出手来摸摸眼前人的头安慰一下,眼前却忽然浮现出那天那双沾染着浓郁情感的绿色双眸,于是他把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下了。
他别过头不去看伊凡,决定开门见山,“……伊凡,我的伤也好了许多,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回索卡岛了。”
他低头想了想,继续道:“一般商船不会靠近索卡岛,不过我可以去找找看有没有走私贩子。这段时间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回船之后……”他想说回船之后我会想办法把这段日子的花费还给你,但他突然想到那张特赦令……这个恐怕不是光凭金钱就能还清的。
伊凡也慢慢皱起了眉,语气变冷,“回索卡岛?您的腿虽说好了些,但依然无法行动。”
“这样的伤对海盗来说不算什么。”西奥多从特赦令的牛角尖里钻出来,看伊凡脸色不好,不知怎么的心里又生出了些不忍。
伊凡定定看了西奥多许久,终于妥协似的叹了口气,他转身倒了杯水给西奥多,“船长,今天已经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西奥多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立刻同意,于是点点头,接过那杯水喝了,奇怪,怎么感觉这水有点……
之前他用过的那种止痛药!
“这种药虽然对身体无害,但可能让人上瘾,我本来不想用的……”伊凡苦笑了下,慢慢凑近西奥多,“对不起,船长。”
西奥多最后的意识,是一个印在额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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