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loki站在他们散发着腐臭味的厨房里,给自己接了一杯水。第一杯有些浑浊,他倒掉它,然后一口气喝光了第二杯。“水还不错。”他评价,“我渴坏了。”
聋子看着他。一方面是因为,尽管羞于承认,但他被loki的面容给迷住了。他生活了三十几年,和一些很好看的姑娘们上过床。她们尽管好看,却从来没让聋子那样痴迷过。只有love——loki的面容,饱满的额头,浓黑而秀气的长眉,绿色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颏——只有这样的一张脸,才会让他打心眼里觉得美。好像在很久之前,远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有人把手伸到他脑子里把美的概念矫正成了这个样子。他被loki的美给迷住了。而另一方面,loki说话很快,他得聚j-i,ng会神地盯着看,才不会把一句话看得丢三落四。
“为什么现在来?”聋子开口,因为听不见,所以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往这句话里掺杂了多少责难的意味。loki挑起眉毛,他才恍然醒悟过来,他的话像是一句质问。他抓过沙发上丢着的一件衣服,潦草地擦了擦自己的肩膀,避免和loki直接目光相触,“love已经下葬了,在两个月前,你现在看不到她了。”
因为不情愿和感到痛苦,他的话语更难辨认,几乎就是一坨嚼烂了辨不出材料的糊糊。但loki显然听懂了,他也回答了一句,但聋子没去看他。他想起了love的葬礼,那让他短暂地分了心。葬礼过后,他逃难似的带着一点钱离开了家,一路漫无目的地开,遇到加油站就停下,撒泡尿,加上油,买热狗和可乐。晚上他有时睡在车上,有时睡在不干净的汽车旅馆里,并且总是烂醉如泥。一次他正打算进旅馆房间,一伙年轻吵吵嚷嚷地把车开进来,其中一个还没轻没重地把的车门磕了一个凹槽。他突然间怒不可遏。虽然他总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那不过是外表带来的第一印象,实际上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从不乱发脾气。但那一回,他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无心之失而火冒三丈,大步走上去,不由分说就开始挥拳头。他拿捏别的男人就像拿捏一截蜡烛一样容易,但他们有一群,而他放弃了反击。他想挨打,他相被揍得匍匐在地、伤痕累累,那他就能痛快哭出来。他给打得昏昏沉沉,love就蹲到他旁边——他觉得那是love,但又不确定,love的嘴唇似乎没有那么苍白——他的爱情摸摸他的脸,亲亲他的嘴唇,沉重地叹息着。
而当聋子睁开眼,他躺在旅馆房间里的床单上,毫发无伤,连半点淤青都没有。他走出房间,却发现那不是场梦——他的车门给挤出了一个凹陷,并且断了半个转轴,再也开不彻底了。
loki站在他面前,随意地把脱下的西装扔到了沙发上,就像love以前进门之后扔手袋一样。“你还好吗?”他问聋子,凑近了,让对方可以看清他嘴唇和舌尖的走向。
“我没事,”聋子摆摆手,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朝后抹了一下——他的长发现在油腻腻、汗津津,像脏棉线;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她的哥哥?弟弟?”
loki垂下眼睑,专心致志地解开了衬衫上的袖扣,然后折起袖口;他扯起一边嘴角,“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不分长幼。”在聋子困惑的目光里,他眨眨眼,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出生的场面太混乱,没人记得谁先谁后,所以这种事没有意义;反正我们很相似,也不介意长幼高低,就这么一直糊里糊涂地用名字互称。”
“哦。”聋子说;不知怎的,他感到有点想要微笑,这是两个多月来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在想象那个混乱和快乐的生育场面,两个孩子同时放声大哭,把所有人都弄得手忙脚乱的——忽然,因为生产而筋疲力竭的那个人开口问道,他们是什么,姐妹,兄妹,还是姐弟?那个声音停了停,随着一只无力摇摆的手,继续说道,只要不是兄弟就好了——聋子感到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他很久之前就看到过,一股欣慰伴随着辛酸的感觉攫住了他——而那个声音,他似乎也听到过——那是谁的声音呢?一切都好像是被他记串了的老电影。
loki容忍着他时不时的走神,好像并不觉得他古怪。相反,他相当亲热地牵起了聋子的手,告诉他,“你看上去像个野人,你的胡子,”loki用另一只手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捋须的动作,眼神里满是亮晶晶的俏皮,让他一下子变得更年轻了——他该是弟弟,聋子本能地想。弟弟挠了挠聋子的下巴,“就像奥丁的胡子。你得刮一刮它们。”
loki替他刮了胡子。那个场景很古怪,在又脏又旧的卫生间里,昏黄的灯泡一闪一闪,像是敲着什么节奏;而这个聋子认识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的年轻男人,就聚j-i,ng会神地用香皂给他的脏胡子打泡。刚开始的两次都没成功,在大嚼披萨和热狗的时候,聋子在他的胡子里六下了太多的油渍,压根揉不起洁净的泡沫。loki是那种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明白他的洁癖的男人——他的眼神和动作里有种不论时代的优雅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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