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烨不由自主靠近屏幕,“这是……北部研制出的新型号?”
卫将军选择这一次让这架飞舰面世,这架飞舰的资料不需要隐瞒。
“这是‘游隼’的模型。”沈汉说,“优势和劣势一样明显,对驾驶员要求太高,不适合批量投入实战。”
那是一柄只有锋而没有鞘的匕首,使用它的人必须只考虑进攻,不考虑撤退,为争胜不惜粉身碎骨。
驾驶“游隼”是疯狂的事,但看见这艘飞舰,激烈的好战心在军人的骨缝和血管里沸腾。他们嫉妒沈霄有条件这么疯狂,恨不得能代替沈霄疯狂。
一时之间除了与图像一同传入的声音,战略厅内所有人的耳鼓都像附上一层膜,能听见的只剩自己的心跳和喘息。
所有眼睛集中在“游隼”移动的光标上。沈霄是“联邦的利刃”,他的恣意狂妄,不仅攻击外敌,更挑动联邦军人的斗志。
新闻发布现场,另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正拉开帷幕。
“联邦对分裂分子的恐怖主义行为实行零容忍政策。”
这是开场白。所有人都觉得被卫敏存的目光笼罩,短暂的停歇带来的是更大的压力与力量。
闪光灯亮光刺目,机器声喧哗,新都独立广场内数层楼高的屏幕将他的影像实时转播。
被疏散的市民情不自禁当街驻足,出来的竟然是他——新都今夜的发言人。
为了避免进一步扩大群众恐慌,他改穿西装,黑色的修身西装和蓝色领带,修饰得他容姿更为出众,气质更为儒雅,身材更是修长,脱下军装,整个人忽然有种政治家的风度。
不是跳梁小丑一般许下承诺在人前表演的政客,而是……
这风度让所有上了年纪的政坛人物心惊。
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共识在新闻发布厅外升起,许多人突然想起,这位卫将军的生母姓杨,是那位一度被称为国父,后来却被骂成战争贩子,遭到暗杀的杨总统的女儿。说起来他应该叫杨总统一声“外公”。
那位杨爱文总统说服宿敌合作,建立了联邦。他的口才被认为冠绝当代,国会中的传言说,“一旦杨爱文走上演讲台,他就不可能被打败”。那位杨总统的风度与雄辩让他成为上世纪唯一一个有“天生的政治家”头衔的政坛人物。也就因为他引人折服的风度与能摧毁一切抵抗的口才,他成功地鼓动联邦的一整代青壮年男性从军,无数年轻人的鲜血白白流尽在帝国的土地上。
第三十七章
卫敏存对此讳莫如深,从不提及他与杨总统的血缘关系。
就在此时,发布厅前的人群中忽然有人站起来,大叫道,“军人都是冷血的阴谋家!根本没有恐怖事件,他们串通!这是阴谋——”喧哗四起,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便衣警察死死按住了那个人,几个人叠在一起,将他狂舞的手脚扭曲压倒在地,他被迫压低的面目也纠结扭曲。
战略厅内,屏幕上小图是不断移动的三维光标,大图是“游隼”与客舰缠斗的实时画面。
“游隼”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冲向客舰,像是一只小的猛禽扑上庞大的猎物,利爪立即刺入猎物身躯。“游隼”牢牢吸附在客舰上,分裂分子操纵客舰惊慌乱甩,却没能把“游隼”甩下。
所有人屏住呼吸:他想做什么?
“游隼”调整到最小火力,开始向客舰驾驶舱与客舱的连接处轰射。
“……他想把客舰的驾驶舱和客舱切断!”沈汉推开联络员,打开通讯,“准备救生网!我们需要足够大的救生网,能装下一艘ed-300客舰!”
“这位先生有发声的权力,让他说话。”卫敏存的声音响起。
那名男子的同伴与警察争抢,民众四散逃开,新闻发布现场今夜的大戏达到高潮。
警察服从命令放人,被压制住的男子得到了出声的机会,媒体的镜头对准他,如果有话要说,有信息对整个联邦传达,是成功还是失败就在这一刻!
这个显然是反战团体成员的男人痛苦得面色通红,却高昂着头颅举起拳头。
“我要问你们,问这个政府这些军人,你们凭什么不告知大众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在新都进行军事管制?大概今晚的事故都是你们策划的吧?反正你们借口军事机密,就能连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隐藏起来,让这件事无疾而终,你们把人民的知情权当成什么!”
沈霄与劫持客舰的分裂份子的搏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客舰客舱部分被炮火轰炸,彻底击断,客舱部分从空中坠落。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但对死亡的恐惧能让绝望与悲痛穿越心灵的隔阂。
大家都是平凡人,怎么能眼看数百人在自己面前惨死?一样是普通市民,也许其中有人和我搭乘过同一班客舰,也许其中有人曾坐在我身边,也许其中有人就是我的邻居同事。
独立广场上尚未被疏散的市民仰望着这一幕,有人掩住双眼和口唇,为同胞们面临的惨剧而陷入无助,痛哭出声。
于此同时,四架载重飞舰全速向四个方向前进,每架飞舰牵住一角,拉开一张巨大的防护网。
那一瞬间,紫色的防护网罩住整片天空。夜晚从漆黑变成浓紫,飞速下坠的客舱截断面被轰炸过,颜色焦黑,高温烫破了救生网,但整个客舱最终被三层救生网拉住了坠落的趋势。
载重飞舰下沉,五十米,一百米,两百米,防护网缓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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