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六十就满头白发的律师深吸一口气,“意思是,我答应了。”
性侵事件由沈汉发起调查,调查结束,结果送交吴少将。有伤情报告、dna、尿检里的药物成分,就是吴少将再不愿意,也必须召集军事法庭。
因为是闭门审判,所以在审判前没有私下的聆讯。
沈汉问,“你在你称为‘被侵犯’的过程中高潮了吗?”
审判以前,他在为她准备证词。这是一场模拟法庭的排练,让受害者准备好回答那些最折磨她,却也是最可能在庭上遇到的问题。
性侵案审判里辩方律师可以询问受害者细节问题,常见的套路是把受害者描绘成一个**dàng_fù。民事法庭里,辩方律师要考虑陪审团:随机抽选的陪审团里总会有几个女性,男性陪审员里也可能有人怜惜弱者,把受害者逼得太紧,羞辱得太狠,会不会反而激发这些人的同情?但军事法庭上没有陪审团,只有男性军官担任的审判官,军队鄙视脆弱,暴露任何脆弱都可能让你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分跳崖式下跌,认为你根本不适合军队。而这场判决掌握在这些人手里。
沈汉审视她,不断抛出问题。
“主动给人用嘴**过?”
“有没有试过粗暴性行为?”
“你上一次插入式**,无论道具还是你自己或他人身体的一部分,进入你的**是在什么时候?**多频繁?在被‘性侵’以前你**吗?”
第五十章
这场上庭排练,莫少校全程听着,沈汉分出十分二三的精力留意他。他身上愤怒涌动,但没有爆发,像是压抑的火山。
许多受害者走上法庭,相当于被第二次伤害。细节被反复询问,被迫回想惨烈的场景,还要承担对方律师对人格和操守的质疑。
有个做母亲的律师,沈汉见过受害者们在证人席上崩溃。对方律师总能挖空心思,问出比排练过的问题更残酷的话。而崩溃在军事审判里意味着最差的结果。
所以他要对钱宁过分残酷,宁愿过分准备也好过缺乏准备。
问题越来越折磨,变成一场拷问。一月初的天气里,钱宁背后的汗水湿透衬衣。沈汉以为她要请求停止,但她只说,“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
沈汉对莫如兰比个手势,钱宁补充,“不要热的,要冰水。”
她端起水杯,仰颈灌下,闭着眼睛。冰水从喉咙滑过,带着寒意流进胃部,涌动到四肢,近乎自虐地使她平静下来。她捏紧手里的杯子,“请继续。”
林律师旁听的同时还在研究案件材料。伤情报告里显示钱宁并没有受什么伤,她体内有润滑剂痕迹,尿检检出药物,可见不是激动之下的作案,而是早有预谋。
困难点在于她记忆散乱,大量细节流失。被控告者不承认下药,他们的口径是见她喝多了,且与人调情或是已经**过,衣衫不整。他们也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就发生了性关系。
调查没有取得被控告的中尉与少尉将药物下在她酒中的证据,没有证据,就只能是她的证词对抗他们的证词,双方各自讲述不同的故事。
sān_zuò_lún除开是mí_jiān用药,也是成瘾性毒品。辩方律师完全可以暗示她有**的习惯,自己喝酒**后与人发生性关系,醒来后恼羞成怒,诬告发生关系的对象,把性侵和mí_jiān指控打成“行为不端”的轻罪。
模拟结束,林律师对沈汉说,“我一直认为你有做军事律师的潜质。”
沈汉一笑,“因为我家有一个很好的律师。”
“新都中城区首席公设辩护人,”林远哲赞赏,“沈律师确实是个好律师。她也希望你当个律师。”
“我更喜欢做军人。”沈汉坦诚,“我知道您和她都不希望儿子做军人。”
经验丰富的军事律师取下眼镜,按了按眉心。见多太多军事法庭审判,见过军方最现实的一面,就不愿晚辈再做军人。
“其实钱上尉应该接受军部一开始提出的协议。撤回指控,让他们私下处理被控告的人。军部,尤其是庄总指挥那一边,太看重颜面。顾全他们的颜面,你帮他们,他们就帮你。非要闹大,打他们的脸,他们反而会狠狠教训你们。”
“钱上尉想要公正,”沈汉说,“她要的是公开的公正。”
林律师叹了一口气,“我会让为她检查的医生上证人席,上庭之前,让我见医生一面。”
沈汉心中有数,送他出门,走上走廊才说,“林叔叔,对不起,这回利用阿译,是我对不起他和你。”
外面是春日的阴天,新都雨水少,预报要来的雨迟迟没有下。
林远哲摇了摇头,“你救过阿译的命。虽然他还是走了,但我很感激你。”
就像林远哲的预料,第一场审判,先引入钱上尉的身体检查,辩护方律师在sān_zuò_lún上纠缠。
“袁医生,你在钱上尉的尿液中检测出sān_zuò_lún成分,请用是和不是回答。”
“是。”
“作为医生,你知道sān_zuò_lún除了是我们说的mí_jiān_yào,还是精神镇静类药物和一种高上瘾性的新型毒品,是不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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