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地拆迁是第一难事。虽然事前作了充分宣传动员,前来围观群众拥挤不堪,但下手签协议的却寥寥无几。
晚上拆件工作例会上,面对首日仅签约五户的成绩单,大家面面相觑。其实他内心也很是揪心,万一签不下来,前期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但作为一把手,这时就是定海神针。他笑着说,五户也是开门红嘛,向前,我最初以为要给我个鸭蛋呢,哈哈哈,不错不错!见大家神色缓和了些,他分发一圈香烟,说道,来来来,大家分析一下今天签约中存在的不足,如何找到突破口。
薛树铭真不愧姜是老的辣,沉声说道,老百姓现正在观望,岳州古话说,久等比有禅,总以为我们还有起来,愤愤说道,他小子怕是又想进去蹲几天了,我去安排带人。他抬抬手,对肖世学说,你去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来,把他的刀也一并拿来。肖世学慌了,连声说,不行不行,伤到您怎么办。他淡淡地说,只要是为钱,不会有事的。雷德刚说,我去。然后啪啪啪地走出办公室。
依然留着光头的蒋芳兵被民警带进来,恶狠狠地盯着宁致远一言不发。宁致远看了看雷德刚手里那把亮晃晃的杀猪刀,笑着说,蒋芳兵,提刀砍人可以解决问题,那满街都躺起死人了,你说是不是?蒋芳兵抠抠脑壳,没说话。他抽出一支烟,递在半空中说,坐过来,抽支烟,慢慢说。
蒋芳兵站着没动,雷德刚推了他一把,厉声说,书记请你坐。蒋芳兵才小步走过去坐下,接过烟,拿在手上,两眼紧张地看着对面这位年轻的党委书记。
宁致远微笑着说,土地款是集体的,必须有户口才能参与分配,这是政策。如果大家都把亲戚弄在一起住,然后也要分配土地款,你说公平不公平?蒋芳兵站起来,吼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分。雷德刚赶紧上前两步,站在蒋芳兵身边,非常担心出现过激行为,真在自己眼前发生党委书记被打事件,自己这派出所所长也当到头了。
宁致远挥挥手,示意雷德刚不用紧张,依然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去坐牢期间,全靠岳母照顾妻儿,你想报答她老人家,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说明你是个孝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蒋芳兵怔了怔坐下。
宁致远继续说,既然如此,你想过你岳母是不是想看到你再进去蹲几年?你就这么报答她老人家的?你对得起你老婆娃儿吗?见蒋芳兵低下头,他把桌子一拍,厉声吼道,你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一天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不但胡搅蛮缠,甚至提刀行凶,你脑壳里装的是豆腐渣啊,你觉得你有孝心,我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去犯法蹲监狱?你想过这几年你家属怎么过来的吗?你这是最大的不孝!简直让你家人失望,让我们都失望!
蒋芳兵突然呜呜地哭出身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狠狠地抽着自己嘴巴。宁致远从桌后面走出来,递给他一张纸巾,并替他点燃烟,说道,哭个毛线,一个大男人就应该昂起头来,挣钱养家。蒋芳兵抽泣着说,我也想打工,见我坐过牢,都不愿意要。宁致远说,你愿不愿负责场镇管理巡逻,每月一千五,以后找到工资起来,鞠躬道,感谢书记。宁致远赶紧扶起他,说道,去把征地款领了吧,顺便把合同也签了,明天就来上班。
待蒋芳兵走到门口,宁致远说,蒋光头,把刀拿回去。蒋芳兵摸摸自己光头,不好意思地转身回来,拿起刀用衣服遮住,露出笑容说,书记我走了。
雷德刚摇摇头说,书记硬是书记呢,谈判真是高水平。肖世学笑道,我是真服气了,您几下就搞定了这个刺头青,我很德刚跟他谈了不下十次呢。宁致远笑着说,凡事讲道理,其实老百姓心里是明白得很的,只是有时为利益想通过坚持达到目的而已,他激动你就平和,他平和你就强势,把握好这个节奏,工作做通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雷德刚和肖世学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书记您在基层工作时间不长,怎么会有如此经验呢?他淡淡地笑着说,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在石桥镇挂职两年期间,基本上每天给老百姓在一起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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