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白一抬下巴,不再回答,用行动表明: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我妈怀我的时候,说难听点就是情人上位。
“老爸前妻结婚好多年都没生小孩,但老妈直接生了个男孩,他就跟前妻离婚,和妈妈结婚了。后来我妈身体不好,就也再没弟弟妹妹。你知道,他们豪门么,总想着培养继承人,不喜欢轻易把那么大家业让人的,因为这个,我从小就被逼着学这学那。
“中学就去了新加坡,直到念完大学才准回来。中途偷溜回来几次,被发现后又立刻送走,我妈其实挺严厉的。我不怪她,知道她也怕老爸那边的富贵亲戚们说三道四,可我喜欢什么最后还是要去做。
“当时说,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喜欢的事,唱歌,玩音乐,享受舞台。大学快毕业了,学业还算优秀的情况下,我争取到了一个和老爸谈条件的机会。
“半年,他给我半年的时间‘玩’,让朋友帮忙,按我自己的意思签到光华加入fall去做所谓的‘不上台面’的偶像歌手。他的条件当然不白给,这半年内,我需要证明给他看这些事不仅喜欢,而且能不靠家里资源就做出成果。
“他如果信了,那我还能再玩十年二十年,不必去管家里乱七八糟的事,甚至他觉得真的不错,还能资助我;但如果一事无成,就乖乖滚回去上班。
“别用那种看豪门狗血剧的眼神看我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爸还是很讲道理的人……不然我就不会……在这儿了……”
话越说越小心,到这里被李逾白掐断,他把手机一收:“欺上瞒下,罪证确凿。”
裴勉从开始放视频就笑个不停:“那现在要怎么办呀?”
顾随:“不,不不不敢怎么办。”
江逐流:“抱紧小濂大腿。”
贺濂坐在一张小沙发上,大有脸都丢尽了反正全都说出来也不再怕,抱着杜甫,揉它的肥屁股来缓解尴尬:“哈哈,不至于……我现在就是一穷光蛋。”
“那你之前还说,我要想在蓝鲸开周年绝对能去办。”李逾白沉声说。
“嗯……”贺濂下巴快点到了胸口,“找……找关系,总能有的——”
李逾白打断他:“然后呢?滚回去上班?一个两个都退队,这团干脆解散算了!”
他第一次提解散是这种语气,江逐流和顾随都满脸惊愕,好像很难理解为什么李逾白会突然因为“解散”生气。
毕竟以前他都巴不得破组合赶紧完蛋。
咳,刻板印象。
顾随赶紧检讨了下自己。
他见李逾白还没气过的样子,总觉得大清早就说严肃话题使人早衰,倒了杯牛奶端着,小声问:“那要怎么样,濂哥才不回家上班呀?”
“我觉得差不多了。”贺濂抠着手指,瞥李逾白一眼,“两周年之后,我给老妈打了几次电话,她说老爸当时还看了我们后头的演出……虽然没什么好脸色,至少不再提起来就觉得我给他丢人了。”
“但还是得你爸说了算。”李逾白冷哼一声。
他生平最烦不讲道理的大人,自己当年叛逆过,老爸老妈至今没释怀,都觉得他没有遵从家里传统,简直十恶不赦。
那贺濂出身那样的大家族,父母就能安心任由独子在娱乐圈混到腻了吗?
刚在一起,蜜里调油的日子没过几天,知道了贺濂瞒着自己的事情,他能开开心心地接受才奇了怪。
李逾白一夜没睡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快把他逼迫得呼吸困难。
“所以我一直说,白哥你要相信我。”贺濂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坐到他旁边,手握住李逾白放在膝盖的拳头。
大猫挣脱束缚,轻快地叫了一声,接着跳到顾随身边去撒娇了。
他不说话,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顾随拎着杜甫的后颈皮走向厨房:“诶大家都还没吃早餐,我去搞点吃的吧——”
“一起。”江逐流起身,拉过他的肩膀。
裴勉也自觉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回房间后关了门。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阳台那盆栀子花上,刚撒过水的叶子,像凝固的露珠,被暖色照得流光溢彩。夏天的花香悄无声息地凋谢,而桂花也快开完了。
雨后,金桂落了一地。
“不是不相信你。”李逾白闷声道,“但……无能为力,我很讨厌无能为力。”
“但总没办法轻易就掌握一切啊,你看每次计划的那么好,却没哪次真觉得自己有用。”贺濂失笑,剥着一枚橘子。
果皮撕开一点清新的气味,带酸,让李逾白想起了某个夜晚的贺濂。
他接过来咬一口,果肉是甜的:“嗯。”
贺濂:“别把我爸想得那么坏,他不是封建大家长,就和你一样嘴硬。他的工作做通了,妈妈那边没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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