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刚入行时的第一份工作,是给复出的裴勉老妈当助理。
缘,妙不可言。
日理万机的秦总忙着物色新的漂亮小孩,陈戈的申请打上去后,他大约觉得死马当活马医,fall真能侥幸翻红对公司百利而无一害——反正他做什么都挨骂——当天就给批下来。但要挤在一起开会,又过了几天。
陈戈给他们放假,说不急在一时半会儿,自己要用一段时间熟悉他们的过去,摸清他们的现在,才好规划他们的将来。
对于这种说辞,敏感些的人可能以为是敷衍,连休假也战战兢兢不敢放松,非要等经纪人点了头才松口气。而心大如李逾白,就真吃了睡睡了吃,完全不当回事。
等收到通知去公司开会,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终于出门。
在新宿舍宅了几天,虽然都是开会,心情已经和上次完全不同。
楚寻常带他们的时候,开会地点一般会选在会议室,气氛严肃,比较利于他树立自己说正事的形象。而陈戈与他相反,只让他们都去练习室。
午饭前,练习室人气最淡,萧条而落寞。
李逾白走进去,巨大的落地镜前映出了空旷,和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记忆里很久没在全身镜中打量自己,竟然也有些不习惯。
这样可不好,有点失去职业素养了。
李逾白无措了一刻,顺着镜像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陈戈,正捧着平板不知干什么,表情甚是凝重,好像谈着几个亿的大生意。
他现在每个举动都与fall息息相关,李逾白被这表情弄得莫名紧张,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走过去,伸着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然后被屏幕上的音游画面弄得满头黑线。
新纪录弹出来,陈戈抬起头见人都到了,连忙收起平板说你们都坐下。几个人不明就里,却都没坐。
“不是要开会吗?在这儿?”江逐流问道。
“放松一点,又不是啥大事。”陈戈笑着说,“这是我的习惯。只要没外人听,站着坐着都一样,你们随意嘛。”
裴勉和他相对熟悉一些,单刀直入地问:“之前你要看的东西都看了吗?”
陈戈从旁边的双肩包中翻出一沓资料——在这一点上他与秦屹倒是很投缘,都喜欢纸质的文件而非电子数据——平铺在面前,从左往后一共五份,对应着面前的五个青年。江逐流想伸手拿,被陈戈制止了。
“我会挨个跟你们聊的,所以别急。”双手环抱着,陈戈仰起头看他们把自己围起来,没半点不自在,“但咱们还是先从团体开始说?”
李逾白余光瞥过其他人,感觉除了自己大家都挺认真,不由得也打起了精神。
“你们团,问题很大啊。”陈戈按了按手机屏幕,“按理来说出道路线定得很好,也没固定人设……结果等到后来,就彻底长歪了。”
“长歪?”江逐流反问。
陈戈:“是的,当发展中逐渐背离了大众期待的样子,大部分偶像因为不敢走出舒适圈,被固有的设定困住了——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演的痕迹太重了,虽然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实际已经不合适了。”
“当时常哥说,如果人设竖不起来,就不能留下记忆点。”顾随说。
陈戈沉吟片刻才说:“这话是没毛病,可……他给你们的人设真的是应该有的样子吗?每个经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
贺濂没经历过此前的出道经历,但陈戈一提,他反应得很灵光:“说起来,我记得fall出道大约半年的时候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讨伐公司,说背离初心,要求重新规划发展路线……”
“那件事闹得挺大了,接着就爆出了队长的地下恋情,队长女友粉脱了好大一批,几个大的个人站都关掉。”李逾白跟着说,他语气平淡,内容就更让人难以回忆,“后来fall开始走下坡路——我一直觉得很蹊跷。”
“对吧。”贺濂接了一句。
“毕竟男团嘛,蛋糕统共那么大。”陈戈比划了一下,“你们上升期如果翻过了那个坎,之后资源就会倾斜。”
所以对家不会坐视其发展,营销啊黑料啊都是常有的手段。
李逾白抿着唇,仍旧想不通。
最大的破绽就是这事本身不应该被其他人知道,裴勉甚至没告诉过队友,也从不说任何跟女友有关的话题。
他还记得刚看到新闻时,所有人的震惊。
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为什么媒体能条理清晰地放出时间线?
出神地盯着落地镜,李逾白想从裴勉脸上找到一点与回忆有关的神情。但裴勉很安静地听着,察觉李逾白的目光后,朝他笑笑,做口型:“听讲啦。”
“哦。”李逾白无声地回他。
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经历,被一个成熟的经纪人剖析出道以来的全部问题:人设绑架,资源黑洞,被过于优秀的前辈与后辈夹在中间,连营销都做不出来……
陈戈一锤定音:“无论如何都是一手好牌,我不相信你们会跌成现在这样,糊,归根结底没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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