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了这笼子,外边还有更大的笼子。苦海杀手众多,戒备森严。”看了看自家饥寒交迫的族人,惨淡一笑,“我们带着一群老弱病残,
该如何突破重重包围,闯出虎穴?”
裴戎笑了笑,道:“老丈不必心忧,在下已有计策。”
胸有成竹,智珠在握,光是看着他,便令人生出一种心安。
老人燃起希望,不由侧耳聆听。
“出行前,我占了一卦。”裴戎道。
本是玩笑般的荒诞之语,却因其从容沉着的态度感染了旁人,令老人忧虑消散,跟着笑了起来:“卦向为何?”
裴戎道:“利在西方。”
苦海营地有东西两门,供人出入。
东门因靠近御众师及诸位部主居所,盘查仔细,守卫森严,大部分高阶杀手被调遣到这边。
西门附近则是储物仓库及马圈的所在,因而派来值守的是一些混迹底层的苦奴。
不但夜寒冻人,连在部主、管事等大人物面前表现的机会都捞不到,看守西门的杀手们心绪郁郁,满腹牢骚。
弩手们懒洋洋的蹲地箭塔,监视西门。其杀手则执刀站在门口,虽未犯困,但也不那么精神。
一排拒马隔断营地内外,寒铁打造,荆棘长刺横斜,映着月光,森冷狰狞。
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众人百无聊赖间,一道马蹄踏过月影,由远及近。
稀薄夜雾,数辆马车驶出,似载物沉重,车轮压过石子,声音沉闷。
裴戎坐驾驶马车,目光透过斗笠,暗中观察四方。
左上五名弩手,右上三名……这声音,正在绞弦……左前六人,右前五人……四人隐于箭塔两旁树上,那里投落在地的影子比寻常树影重了两分。
通常杀手会将身子平贴树木,从而避免被光照出影子。出现这般疏漏,说明他们只是随性地蹲在树上,并未严格遮掩身形。
裴戎拢起眉峰,没了正牌刺主坐镇,这帮崽子便这般不成气候?
而后转醒,苦笑起来,自己已非他们的首领,何必去操这份心。
距离西门五丈远时,裴戎惊讶地看到一名熟人。
他曾经的副手,那个沉默寡言,出任务时总如影子一般跟在他身边,对于命令从无二话的小十一。
依照十一身份,是不该被安排大门守夜的苦活儿。
然而此刻,身上没了高阶杀手的配饰,衣衫染满风尘。
别的杀手三三两两一处,唯他孤独地站在拒马旁,腰背打得很直,仿若大风中的胡杨,在无言抗争着什么。
偶有人从旁经过,刻意发出大笑,引逗十一回头。在十一投来目光时,又目不斜视地走开,仿若十一只是一道看不见的幽魂。
被这样戏弄久了,十一不再回头,真的成了一株胡杨。他不理会旁人,旁人也不搭理他,拒马前的一小片空地成了他的独属领地。
曾经饱受期待的刺部英才,今朝沦落成守门小卒。
是自己连累了他,裴戎微微一叹,压低了斗笠。
见马车走进,一名盘腿坐在草皮上的刺奴看向十一,扬声唤道。
“有人来了,那个哑巴,过去问话。”
观其装束,应当是这群值夜杀手的小头领。
这人曾与十一同届,爹娘也是同一辈的杀手。
但因天赋差异,十一在学徒时期便颇受期许,被荐入刺部,后力压同侪,成为刺主副手,随侍裴戎身边时。
在那个时候,他却还在部奴最底层摸爬滚打。
每每看见十一为高阶杀手们所簇拥,威风凛凛地发布号令,而自己混迹与一群低级杀手中,向他参拜行礼,别提有多嫉妒。
如今十一受到牵连,革去品阶,贬斥到他的手里,自然百般磋磨。
常常摆足派头,指使十一干这干那,承担所有脏活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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