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千也不由摇头,点了点那老者,两人看来像是不分长幼的忘年之交。
“木老兄可不要取笑小弟了,我都被人赶出来了,还青天个什么劲,今日是介绍一位有趣的小朋友给你认识来了。”
钱万千指了指李陌一,李陌一也随即抱了抱拳。
“他叫李陌一,是我刚认识的小兄弟。”
“李陌一,这位是木冗老中书。”
李陌一一听,不由吃了一惊,这年月对人的尊称正是姓氏加官职,这个叫木冗的,难不成曾经做过中书令?
但稍微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该知道,明朝是没有宰相的,自打胡惟庸案之后,大明就裁撤了中书省,除了中书舍人之外,所有中书省的官职都没有了,这木冗为什么又称中书?
这就是李陌一对些许史料不熟悉的短板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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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中书可不是指的什么中书令,而是指这个木冗曾经在馆阁里头当差。
当世的馆阁差职可是了不得的,因为没有了宰相制度,但帝上精力有限,无法独自处理全部朝政,就需要找几个帮手。
这些帮手从哪里找呢?
就从馆阁里头找………
馆阁原来大概就相当于——国家图书馆这么个地方,里头有大学士,差职不算高,也就五品。
但帝上让这些大学士出来辅佐朝政,参知政事,虽无宰相之名,却做着宰相的工作,这就是内阁人士了。
所以馆阁也就成为了新科进士们最希望进去的一个部门,因为到了当世后期,绝大部分,甚至所有辅臣,几乎都出自于馆阁,想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必须先进入馆阁,这已经成为了共识。
这个木冗能够进入馆阁,再看看他如今的家当,就知道他的本事多大了。
李陌一也是稍稍回去打听了才知道,这木冗乃是大收藏家木汴的后人,家底殷实,在临县上那是无人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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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陌一见这架势,也知道字迹鉴定的事情是有戏了,赶忙朝木冗行礼说:“小子李陌一见过木中书。”
钱万千先前是个差县大人,李陌一也是查案的,厚着脸皮自称一声晚辈,还是可以的,但在木冗面前,可就不能自称晚辈了。
晚辈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可以用的,例如对方是个差员或者士人,你自己也必须是读书人,才能自称晚辈,吕不伟在钱万千二人面前自称一声晚辈是可以的,李陌一却是不行。
这年月规矩之多,也亏得李陌一有心留意,否则真不知道道要闹出多少笑话来。
木冗的眼光很是毒辣,毕竟是搞收藏的,眼光不准可是要吃大亏的,非但是对藏品的眼光,对人也同样这么精准,不然很容易受骗。
此老上下扫视了一番,见得李陌一面相不差,气度不凡,虽然穿着寻常,但既然钱万千刚认识就敢把他带来,足见这年轻人必定有着异于常人之处了。
“小友不必多礼,这几天临县上总是下小雨,书本都受潮了,这里头气味重,咱们到书房里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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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木冗的书房,李陌一又不免诧异起来,因为这书房里头干干净净,藏品却是十分稀少,除了几个大书柜,就只有墙上悬着一幅字,上头戳了满满的收藏章。
或许是看到了李陌一的神色,木冗随口解释说:“我这书房可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既然你是万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可不必拘束的。”
李陌一闻说,也不由宽心几分。
三人各分宾主落座,钱万千却是主动烹起茶来,由此可见,钱万千与这木冗确实熟络至很,因为读书人最讲礼节,他们连读书人之间基本的敬节杂语都不需要,真是如同自家人一般。
木冗也不闲着,或许是为了缓解李陌一的局促,他就趁着钱万千煮茶的空当,走到内间,很快就取出一个精美的长匣来。
“小兄弟,我这个人也没别的兴趣,独独喜欢收藏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早几日,家里人从一个海商手里,购得一件西洋物件,老夫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今日正好,拿出来让你和万千也一同见识见识………”
李陌一也是顺对方一意,赶忙客气说:“老中书家藏天下,又博古通今,竟然还有东西是老中书不认得的,这倒是要好好开开眼了………”
木冗闻说,面上也不由得意起来,伸手就打开了那直木长匣。
钱万千也凑了过来,但见得匣子中铺着丝棉内衬,左边放着一个盒子,右边架着一根雕花梨木管,中指粗细,半臂长短,一头有斗,尾巴有个玉嘴,还连着一个类似香囊的袋子。
“此物想来应该是个什么乐器,可并无窍孔,像箫却无孔,似笛也不是笛,老夫请了乐伎大家看过,也无人能演奏此物………”
钱万千见木冗说得新奇,也不由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拿起来,两头仔细的端详起来。
李陌一也是心头兴奋不已,因为他非但认得这东西,而且在熟悉不过………
没错,木冗收藏的这件东西,就是个烟杆子!!
李陌一见到这熟悉的老物件,整个人当即就洋溢出了笑容。
木冗那边见得此状,忍不住问说:“莫非小兄弟果真认得此物?”
李陌一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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