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是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更为激进的方式去获取情报,比如让没有在城里露脸的那些土著水手情报员去海发记应征,以取得第一手的资料。
不过何塞为保险起见,没敢采取这么冒险的手段,而且他对那些土著也的确不太放心,他们虽然能够比较好地听从命令,但脑子都不怎好使,要是让他们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单独执行任务,且需要暂时中断与同伴的联系,何塞担心他们会沉不住气导致身份暴露。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对于情报战的防范意识还远远不足,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像何塞这样受过专业培训的情报人员,也难以想象自己身边的同胞会是效忠于敌国的探子。何塞在这里搜集情报的难度,要比他自己的预期低得多,仅仅两三天时间,他就从自己的雇主和同事口中套出了不少关于汉人海商的消息。
在宿务做买卖的汉人海商原本有十来家,不过近几年随着西班牙与海汉的关系愈发恶化,一部分大明海商就选择了加入海汉阵营,逐渐与西班牙殖民当局断了联系,设在宿务的贸易机构也陆续撤走了。而如今还坚持与殖民当局保持贸易往来并在宿务常设贸易机构的汉人海商,就只剩了这四家了。
何塞的雇主帕科也是个商人,并且与汉人海商有一定的贸易往来,按照他的看法,这海发记与另外三家汉人经营的商栈,其实应该都是同一个供货来源,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他们背后的老板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帕科的理由很简单,这几家商栈所提供的货物品类大同小异,而且价格几乎都是一样的。这当然可以说他们之间有价格同盟之类的约定,但帕科发现其实他们出售的货物都是一样的东西,内行人很容易就能从制作工艺等一些细节上确认这一点。
那么为什么要分作四家商栈来向殖民当局出售这些商品,帕科就不太清楚这背后的原因了,他有一个很大逆不道的看法,认为这是殖民当局故意要求这几家商栈如此操作,以便制造出宿务还有一定外贸规模的假象,安定本地西裔商人的情绪。
“你想想看,如果这里没有了汉人海商运来的货物,那除了本地产的香料和宝石,我们还有什么能运回国的好东西?而且那些玩意儿都是被官方垄断的商品,我们又碰不了,总得有买卖可做,才能在这鬼地方继续待下去。官老爷们不想让我们跑路,就只能想办法让这里看起来有买卖可做。”帕科有天喝多了之后,便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番本地的贸易环境。
如果从事贸易的商人认为待在本地无利可图,势必会撤离这里去别的殖民地碰碰运气,所以殖民当局想法设法要稳定军心也是正常的举动。不过何塞倒是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如果这几家商栈背后其实是同一个经营者,那倒是可以让情报部门省下不少工夫,不用再去一一调查落实其背景。
如果仅凭在附近人工监视,很难获得这种有价值的情报,这也算是何塞决策正确的收获。在知道雇主帕科与这几家商栈有生意往来之后,何塞也是更加用心留意帕科日常买进卖出的货物内容,希望以此来验证他关于那几家商栈的说法。
不过雇主带给何塞的“惊喜”并未就此结束,又过了一天之后,帕科回来的时候骂骂咧咧,抱怨当局抢走了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一批货物。何塞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才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本由海发记提供给帕科的一批丝绸和瓷器,约定是在这两天交货,而且听说前两天货已经到港了,但帕科今天上门去催对方完成交割的时候,却遇上了城防指挥官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告诉帕科,由于海发记与殖民当局的一笔重要交易尚未完成,这次到港的货物将优先供给官方用于抵扣其之前拖欠的部分,所以暂时不会有货物提供给帕科或是其他本地商人。而掌柜陈滨也当面证实了费尔南多的说法,并建议帕科耐心等待两个月,下一批货物到港的时候,帕科就可以得到他所订购的货物了。
“这是抢劫!你们明白吗?”帕科很是生气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他们征用商人的货物,来填补官方贸易量不足的缺口,而且用来交易的不是银币,是武器!是总督声称重新组建的军队所要使用的武器!你们能想到吗?他们竟然把武器交易给了一群汉人,这真是太疯狂了!”
当下便有人对帕科的说法提出了质疑:“老板,你今天又喝多了吧?”
帕科怒道:“上帝作证,我今天可是滴酒未沾!我亲眼看到费尔拿多的手下把装着火枪的木箱子抬进了海发记的仓库!他大概以为我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不是瞎子,而且来这鬼地方之前,我也是在军队里服过役的人,就算隔着箱子我都能闻到枪油和火药的味道!”
何塞听了之后,不禁暗自感叹费尔南多真是运气不好,撞上帕科这么一个爱抱怨的家伙。而帕科大概也是觉得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根本没考虑过这些话会泄漏怎样的信息,随口就说出来了,哪里想得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便有何塞这样的情报探子是专为调查此事而来。
在此次行动之前,海汉情报部门便已基本确定了近期数起枪支案件的枪械源头是来自于西班牙人,所以才将流通渠道定为了调查重点,而何塞来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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