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根据李凒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些荷兰人的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来到东方的不过是由一群武装商人所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商号,要跟海汉这样的区域强国对抗自然会很吃力。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海汉起家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海汉人宣称自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国,而他们初到大明的时候也是以贸易起家,逐步发展壮大之后才在三亚建立了政权。
同样都是以武装海商的身份在陌生环境中发展,荷兰人没能做到的事,海汉人却都很好地完成了。但海汉显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同样是以海上跨国贸易为主业的荷兰人,设置了诸多门槛限制其发展。
李凒再拿本国一作对比,海汉对朝鲜明显是采取了扶持的政策,还帮助朝鲜在大同江下游完成了铁矿的勘探和开采准备工作,而不会像对付荷兰人这样,想方设法地控制其获取钢铁的途径。
这大概才是盟友的待遇吧!李凒想到此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温暖。若是海汉对朝鲜的盐铁等关键行业进行控制,那处于弱势一方的朝鲜大概也很难抗拒,但海汉并没有趁人之危采取这样的措施,可见这个盟友的确值得信赖。
如果李凒的经济学再精进一些,他或许就会慢慢意识到海汉对待朝鲜的方式虽然比较温柔,但其目的也还是要在盐铁这类涉及国计民生的行业中拥有足够的影响力。
朝鲜在大同江流域与海汉合作建设的盐场、矿场以及各种配套设施,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由海汉提供生产技术和启动资金,而这些优惠条件也并非白白提供给朝鲜,今后这些产业都会有一定比例的收益将划归到海汉名下。
而因为朝鲜在战后向海汉大量借款用于重建和维持各级官府机构的运转,海汉的金融机构和制度也趁此机会进入到了朝鲜这个几乎完全空白的市场。
假以时日,海汉在朝鲜的影响力将会随着这些产业的发展而越来越显著,再辅以贸易、文教、军事等领域的交流培训,海汉就可以比较轻松地掌控朝鲜,使其成为海汉的仆从国。
海汉的这种操作套路虽然有些复杂,见效的速度也肯定不如军事占领那么快,但在此之前却已经有了比较成功的范例,便是与海南岛隔海相望的安南国。
海汉对安南施加影响的过程,与当下对朝鲜所采取的措施有许多相似之处。海汉介入安南的时候,安南也是处于战乱之中,由海汉出兵协助其平息国内战事,由此从安南获得了大量人口、资源及数个条件优越的天然海港。而在安南的战后重建当中,海汉也是积极介入,几乎所有重要行业和关乎国计民生的领域,都能在其中见到海汉的印记。
海汉的这些措施实施数年之后,最直接的效果便是安南军政两界稍有名气的年轻官员,至少七八成是有在海汉留学或是接受专门培训的经历。再加上现在的安南统治者与海汉高层关系交好,整个统治阶级的立场都是明显倾向于海汉,这就使得安南成为了海汉最早的忠实拥趸之一。
海汉从这个过程中获益颇丰,人口、市场、各种自然资源、多个天然海港、坚定的盟友……有了这样的成功范本,海汉自然也会期望能将这一套操作方案用到其他国家,而朝鲜在去年所遇到的状况,对海汉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了。
所以尽管当时出兵朝鲜有着种种的困难,海汉还是迅速组织起了一支强大的远征军奔赴朝鲜。这除了要遏止清军的南下攻势之外,在船头,看着这个热闹一如往昔的港口,心里油然生出了亲切感。
这些年他几乎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是在三亚度过,亲眼看着这地方从一个刚刚完成开荒的小港口一步步地变成了南海最为繁荣的贸易港,而且这其中多少也有他的一份贡献,让他很有一种身为主人的自豪感。
虽然最近两三年来三亚的时间没以前那么多了,但每次过来,还是会让他有一种回家一般的熟悉感。
李奈很早的时候就在三亚购地置产,为福瑞丰修建了商栈和码头仓储设施,后来又另行在山脚下修建了一处私人庄园,以便于自己来三亚期间长住。
但实际上早年间他也经常没有在商栈和自家庄园住下,而是跑去胜利堡过夜,跟海汉高官们畅聊天南地北的各种话题——他也是极少数能有资格在胜利堡里过夜的外国人之一。
不过这样的特殊待遇在后来就慢慢失效了,倒不是李奈失去了海汉高层的信任,而是这些人各自都有了私人庄园和家人,还愿意一直住在条件相对简陋的胜利堡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到后来一般就只有各个部门负责值班的官员会留在堡内过夜,而李奈若是夜间跑去探访,就有影响人家工作之嫌,所以他自己也慢慢改变了以前的做法,只在白天去胜利堡探访了。
大部分有实力的商家在三亚都有自家经营的专用码头,不过这些专用码头一般都是设在三亚港及其上游的临春河和三亚河沿岸,而福瑞丰则是为数不多能在胜利港内拥有专用码头的商家。
虽然李奈提前向三亚这边通报了自己的行程,但他所能告知的也只是出发时间,至于抵达时间就很难确切到某一天某一时辰了,所以当船靠岸的时候,码头上只有福瑞丰自家的两个管事带了几个仆从候着,倒是没有官方的人提前来这边等候。
李奈也不以为意,他来三亚的次数实在太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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