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个时代的海洋殖民强国,荷兰和西班牙通过海路从东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收益,而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充作他们的军费开支,变成枪炮和战舰去消灭对方的军队。
站在海汉的立场上,那当然是希望这两个海上强国能在欧洲战场上斗个两败俱伤,为自己今后向西扩张创造出更宽松的外部环境。但如果海汉要对荷兰人采取强硬措施,完全切断他们在东方通过国际贸易所获得的经济收益,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走向。
此外海汉在削弱和打击这两个国家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完全放松对葡萄牙的警惕,毕竟葡萄牙此时虽然仍处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但同样也是一个海洋强国。那两家要是在东方被海汉踩得太狠,葡萄牙肯定会趁势做大,这对海汉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执委会的构想,还是打算让这些西方国家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势力形成相互牵制,保持一个动态平衡的形势。敌对的西班牙受到的敲打最多,与海汉保持亲近的葡萄牙则得到了诸多的扶持和优待,而迫于形势勉强保持中立的荷兰,则不得不面对海汉有意设置的诸多限制措施。
但葡萄牙人现在想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完全取代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地位,这就并不符合海汉执委会的构想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国际贸易也是如此。
当然出于外交方面的考虑,施耐德也不可能将执委会的打算对托马斯言明,只能用比较婉转的方式来劝说对方打消念头。
托马斯听到施耐德的话先是愣了一愣,接着便摇头道:“施耐德先生,我必须再次重申一下观点,我国不会因为荷兰跟西班牙之间的战争就认为荷兰是与我国同一阵营的伙伴,不管当下或以后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都不可能化解我国与荷兰之间的恩怨。您必须要明白,这事并不能简单地划分为两个阵营,我们三个国家,实际上是三个不同的阵营,而且任意两国之间都不可能和解!”
托马斯这番话总算是比较准确地描述出了葡萄牙、荷兰、西班牙这三个国家三足鼎立的态势。这让施耐德也意识到,这个时代国与国之间的恩怨,可能并不完全是他从史料中了解到的样子。而葡萄牙人对海上霸权和贸易霸权的执念,可要比自己所认为的程度强多了。
“你说得对,或许我的看法的确太主观了一点。”施耐德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判断有问题,但对于葡萄牙人的要求,他却丝毫不肯松口:“不过关于贸易份额的事,要处理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我认为在可见的一段时期内,我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关系仍然会保持现状……”
托马斯打断道:“看来要让我国取代荷兰的贸易地位,这种做法并不符合贵国的利益,这真是让人遗憾!”
托马斯这话就说得非常直接了,可谓是道出了施耐德的内心真实想法。
不过施耐德当然不能立刻就承认了托马斯的看法,笑着应道:“阁下想得太多了,我国与贵国之间的合作一向都很愉快,贸易规模也在逐年稳步提升,我认为根本不需要担心未来的合作前景。”
“希望如此。”托马斯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施耐德的话有一些敷衍的意味,但对方是掌管着海汉经贸大权的高官,而他只是被派驻到海汉的一名使臣,他的确也不敢说得太多,以免真的得罪了施耐德。
不管是苏克易还是托马斯,所作所为都是各为其主,只不过荷兰人将希望寄托在大明,试图绕开海汉的限制。而葡萄牙人则认为自己可以从海汉这边下手,去撬动荷兰在东亚地区的贸易。但他们都没真正意识到,海汉对控制东亚地区的国际贸易有着更大的更长远的规划,而不管是荷兰、葡萄牙,还是已经被海汉打得退到南海深处的西班牙,他们在东亚地区的殖民和贸易活动都将会长期受限于海汉的规划。
这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实力问题,西方殖民国家对未来的历史走向一无所知,他们只能按照这个时代的做法去处理所遇到的各种状况。而海汉却能从更高的上帝视角去审视这个时代,并充分利用这些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来为自己营造一个有利的局面。
类似托马斯这样的做法,在他们自己看来可能已经是谋划得十分周全的方案,但却无法在海汉这里糊弄过关,更不可能说服以精明著称的施耐德。
施耐德主动转移话题道:“贵国去年已经开通了朝鲜方向的贸易航线,这运作下来收成应该还不错吧?”
托马斯应道:“说实话贸易状况并没有预计的那么好,朝鲜国在去年的战争中消耗太大,战后的恢复也很缓慢。据我国商人的报告,他们在朝鲜的贸易状况并不理想。贸易这方面应该远不及贵国策划周全,我不得不说,大同江流域的产业真是让眼馋。”
作为去年援助朝鲜抗清的联军部队之一,葡萄牙人因为在战争中也出了不小的力气,因此在战后也得到了关照,获得了他们所期望的通商权。但朝鲜国内受战争影响的后遗症仍未消散,民间的生产力和消费力都远远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有限的劳动力、物资和资金大多集中到了关乎国计民生的一些关键产业上,因此葡萄牙商人在朝鲜的经营状况并不理想。
而海汉在这方面的确是有先见之明,早早便安排了大同江流域的产业合作项目。这些大工程虽然前期投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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