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虚鹤躲在楼间的阴影里,这里以前是放垃圾箱的位置,现在垃圾箱不翼而飞,刚好空出了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他躲在这里,瑟缩着,不安着,恐惧着,盼着那扇门能打开。
……虽然所有的窗户都已经挡上了木窗,而他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四天。
这幢楼里没有人了。
他一面清楚的知道这个,一面又不切实际的渴望着能回到那个温暖、幸福、富裕、高级的大房子里。
他的家就在距离这座城市不远的乡村里。
祖父是秀才,曾经在金銮殿考出过二百四十七名的好成绩。不过因为选官没有送重礼,被划到了一个著名的穷乡僻壤做官,祖父借病逃回了家乡。
祖父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他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天纵之才。
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淫-邪之人。
父亲少有所得,便离家求学,在外十数年只回过四五次家,母亲便在家中教养儿女,奉养双亲。
他是家中长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他亲眼看到母亲与家中长工偷情,就在父亲的书屋内。
之后,二弟便出世了,与长工长得一模一样,方头阔嘴。
祖父与祖母并未发现此事。
而父亲回家以后就发现了,他与母亲争执数次,最后却并没有休掉母亲,也没有对二弟如何,仿佛默认了此事。
但父亲再次离家之后,母亲竟故态复萌,与村中的货郎有了首尾。
于是,三弟出生了,与货郎生得一模一样。货郎长相俊美,身材修长,高鼻深目,三弟也长得好看,母亲不知羞耻,从小就爱抱着三弟说这是几兄弟之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祖父略有所觉,但也未声张此事,大约是顾忌父亲吧。
之后,祖父就去世了,祖母也很快去世,父亲回家奔丧,看到了四弟。
当着族亲与来奔丧的亲友的面,父亲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唯一的做的就是只抱大姐与他,对二弟与三弟从来不假辞色,连名字都不肯取。
祖父与祖母都去世后,父亲就没有再出门,在家经营家业,教导他与大姐。
二弟与三弟不知原由,只是以为父亲不喜他二人,见到父亲总是战战兢兢,从来不敢与父亲亲近。
自从父亲回家以后,母亲倒是再也没有在外勾搭了。
他松了一口气,以为不会再出事了。
但父亲却从此不肯再碰母亲一下。父亲搬到了另一个房子住,借口要读书、交友。彼时谭先生正拟上书之事,就算是乡野之间也时常能听闻。父亲在外多年,交游广阔,时常有人前来拜访父亲,他才知道父亲是多厉害的一个人。
不久后,乡间征兵,父亲得知此事后,先将大姐嫁了出去,又替他报了一个免征。他是家中长子,承家立业,按例确实是可以免征的。但父亲却没有管二弟与三弟,所以衙门的人来记名,就将二弟与三弟都记了上去,不久后,二人就都征走了。
母亲原就是不安于室的性格,只是畏惧父亲知道她的丑事才几年不敢生事,二弟与三弟被征走,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可没过几年,父亲突然重病,母亲舍弃家中常用的大夫不去看,竟然求神问卜,讨来不知哪里来的神药,父亲卧床数月,终于不治。
办完父亲的丧事,他就从家里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祖父博学,父亲有大才,最后却被母亲玩弄在鼓掌间,可见这世上谁先动手,谁就占上风。
父亲重情重义,顾忌家族名声,顾忌他们姐弟,却不得好死。
他不能替父亲张目,不能说破母亲的丑事,因为他是母亲的孩子,若母亲有恶名,最终会连累到他身上。
母亲害死父亲,并非是为了二弟和三弟报仇,而是害怕父亲最终还是会报复她,所以她才先下手。
若是他做了对不起人的事,那人是必然要报复他的,不管过去多久,只怕这仇恨也不可能遗忘。
除非那人是像父亲一样的好人。
他从村里出来以后,遇上与母亲一般的人就避开,遇上与父亲一样的人才便交往。
他自知并不像父亲一样有才,但他也可以扮作有才之人。
他头一次看到祝家楼,就像看到了一座王宫。
王宫里住着像祖父一样聪明又不失仁慈的祝老爷子,以及美丽动人、又不以家世骄傲的祝大小姐。
这是一家好人。
他们因为有钱而变得宽容,不世故、不得意、不自傲。
他就安心的在祝家楼住了下来。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想要追求祝大小姐的呢?
杨虚鹤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里的街道哪怕没有人打扫也洁白如新。就在不远处,在一街之隔的地方,那里的街道到处都是污水,尿与大便就在水坑里趴着,苍蝇与老鼠到处都是。
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街道上的祝大小姐,出入都是汽车,家中有十几个女佣服侍,画报上的美国自行车刚登出来,她下一个月就买了一辆,在这条街道上被朋友们扶着车座,摇摇晃晃的学骑车。
祝家没有儿子,祝家也没有门户之见,祝大小姐不在意别人的家世,不在意是不是有钱,她与所有人平等相交。
野心开始在他的心底滋长。
他并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他与祝大小姐年龄相仿,他也曾在父亲的教导下读书习文,他也是书香门弟出身,要不是父亲早死,他并不是配不上的。他来到祝家楼以后苦练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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